再次与聂承欢相遇的这一年,没想到春节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度过,我从没想过我会跟他一起过年。
烟火结束,海滩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
回酒店的路上,聂承欢的妈妈突然问:“你们从哪儿来啊?听着我们的口音很像。”
终于有个同龄女人可以聊天,我妈干脆跟我换了个位置,来到聂承欢妈妈边上攀谈起来,“我们从南桦市来的。”
我看了一眼聂承欢,心想,这下糟了。
聂承欢倒是显的挺坦然。
聂妈惊喜地说:“是吗?南桦哪里啊,我儿子在那上学。”
想一想,我好像从来没问过聂承欢为什么千里迢迢从大城市跑来一个小地方念书。
我妈用同样惊喜的口吻说:“这么巧啊!意思是你们把孩子一个人放在那边念书?”
聂妈又说:“说起来,我们也是半个老乡,我跟他爸原来在南桦市华青县做农产品生意。”
“华青县?”我妈似乎是有了什么预感一样,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聂承欢一眼。
“是啊,后来,生意做的有了点起色,听说白城是农业之都,我们就跑去白城了,只是孩子当时上学正上到一半,我们怕转学耽误了他。况且去了那边还要解决户口问题,还要留级,我就想着干脆让他住在他姑姑家把初中考了再说!”聂妈一口气把聂承欢为什么留在华青县的前因后果,包括家庭基本情况说了个彻底。
我妈静静听完,试探着问:“你儿子念哪个学校啊?”
聂妈看着我妈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又将目光移到聂承欢身上说:“他念……华青县第三中学。难道……不会这么巧吧?”
我妈点了点头,暗暗捏了一下我的大腿,我忍不住疼往旁边躲了一下,就看见我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说:“就是这么巧呀,我们晴天也念华青县三中。”
聂妈捂着嘴提高了声音,“不是吧!这么巧?你们初几了?”
“初一。”
“我们也初一。”
“你俩没见过?”两位妈妈看着各自的孩子一起问。
“没见过。”我果断回答。
“见过。”聂承欢也果断回答。
这下彻底尴尬了,我带着微笑给聂承欢使了个眼色问:“我们见过吗?”
聂承欢也看着我说:“没见过吗?”
聂爸突然站出来打圆场说:“嗨!一个学校的总会打个照面,是不是啊?”
眼看着我妈对我的信任度逐渐降低,我赶紧说:“可能他见过我?我没见过他。我是广播站的嘛,很多人都见过我。”
然后我又探着头问聂妈身边的聂承欢,“你是在广播站见过我吧?”
聂承欢看着我不说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说出什么别的来。
此刻,大家都站在酒店大厅里,齐齐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聂承欢看了我半晌才终于缓缓开口说:“对,我们班离广播站比较近,见过她几次。”
我终于松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电梯说:“电梯到了,我们快走吧。”
两家人一起挤进电梯里,我又开始怀疑人生了,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
聂承欢悄悄用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手,我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把手背到身后,迅速看向爸妈,还好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我们。
我恨恨地瞪了一眼聂承欢,心里气的咬牙切齿,这只狗快变成小狐狸了。
出了电梯门,我们两家在各自房间门口告别,聂妈热情地说:“要不来我们房间吃点饺子呀!”
我妈客气地回绝道:“不了,我们也包了饺子的。”
北方都有这个习惯,除夕十二点一定要吃顿饺子,也有吉祥如意和财源滚滚的寓意。
“你们还能包饺子呀!我们只能买现成的,来的晚了,没有家庭套房,只订到一个商务套间,没有厨房。”聂妈有些遗憾地说。
我妈看了看我爸,俩人四目相对,勉强笑了一下,我爸又看了我一眼,无奈地对我妈点点头,然后换上笑脸对正准备开门回房间的聂承欢一家说:“出门在外都是北方老乡,孩子们……又是同学……不如你们都来我们房间吃点自家包的饺子吧。”
不要啊!我内心极度抗拒,一直默默对我爸摇头,却被我爸白了一眼。
听见我爸的邀请,聂承欢爸爸打开房门的手停到半空中,回过头来捧着个大笑脸说:“这多不好意思!”
聂妈捅了捅聂爸的肩膀说:“你那儿不是有瓶好酒吗?拿来跟晴天爸爸一起喝啊!”
聂爸恍然大悟,迅速打开房门对聂妈说:“那你们先去,我去拿酒。”
事已至此,我妈笑着打开了门,对聂妈说:“快进来吧。”
聂妈挽着聂承欢的胳膊向我们走来,我也只好客气地说:“阿姨……同……学……快进来吧。”
路过我身边时,聂承欢笑的一脸奸诈对我说:“同学我叫聂承欢。”
我现在真的很想骂人,越脏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