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尧知道自己在做梦。
漫天是萤火虫。
寂静的山林,脚上踩着的是柔嫩的花。
苏白的头发散开,披在后背,遮住了后脖颈的大片肌肤,两根细细的带子,吊着白色的长裙,就那样横抹在胸口。
“真好看,对吧。”
她抬起手,指尖在萤火中轻点,说着,微微侧头,朝赵墨尧笑了笑。
赵墨尧视线从她没有穿鞋的脚,往上,一寸寸地、一丝不错地,爬上苏白的面庞。
他的声音哑了:“嗯,很美。”
说完,赵墨尧不由自主地,就朝着苏白走了过去。
明明是在做梦,可他却仿佛嗅到了一股浓烈的,来自苏白身上的馥郁之香。这香气缠绕着他,在他的身体里窜着,勾起他身为雄性,最原始的本能。
赵墨尧感觉自己在燃烧。
他需要苏白......
他需要她帮自己,释放。
因为被欲望支配着,而颤抖的手抬起,在即将触碰到苏白的脸时,他喉结上下一滚,用着更加低沉而干哑的声音,问:
“可以么?”
可以,更加亲密的拥抱你么。
苏白歪了歪头,使得自己的脸更贴近他的手。
她主动地在他粗糙的手上蹭着,许是赵墨尧手上的茧子磨得她有些痛,苏白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却没缩回去,反倒伸出了双手,将他的大掌牢牢攥着。
攀援着她的支撑。
苏白抬起眼,眸中凝着万千的星火,明媚得灼目。
微湿而桃艳的唇瓣,轻轻开启:“可以。”
两个字,彻底点燃了渴望......
-
苏白迷离闭上的眼,猛然睁开,生生受着雨水砸,也不曾闭上。
她纤柔的手,紧紧抱着,在赵墨尧的后背挠出一道道红色的痕......
背脊的肌肉,耸动。
赵墨尧将头埋得深深。
他好快活.....
......
......
“咦,哥,你还没出门啊?”
平时已经起得算晚的赵灿灿,端着杯子刷着牙,就见自家亲哥蹲在地上洗刷着衣服,甚至还有被套。
大早上的,也不嫌累。
赵墨尧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才低低的应了声:“嗯,起晚了。”
赵灿灿总觉奇怪,但也琢磨不出哪儿奇怪。
赵墨尧利索洗干净盆里的东西后,拧得半干,晾好,就出门了。
“哥,不吃饭啊!”赵灿灿弯腰在水龙头处洗着杯子牙刷,听见动静抬头喊。
“嗯,不吃了,怕迟到。”
赵灿灿啧了几声,心道:是怕去晚了,人家苏知青已经开始干活儿,累着人家吧。
哎,男人。
赵灿灿摇了摇头,钻厨房里,将她哥的那份儿一起吃了,撑得肚儿圆。
-
赵墨尧到的上工的地方的时候,正好碰到才来的苏白。
她提着水壶,扛着锄头,头上顶着草帽,在晨光里,面容似柔雾,看着格外细润。
苏白朝赵墨尧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呀,今天你比平时来得晚了些耶。”
以前这个点儿,苏白来的时候,赵墨尧都已经开了几块土了。
今儿还真是稀罕。
苏白这话,本就是一句调侃,可在赵墨尧听来,却瞬间点着了压在心底不敢去回想的梦......全是......
他紧了紧手里的锄头把儿,嗓子干痒,垂着眼不敢瞧苏白,低低应了声:
“嗯,今天家里有点事情,耽误了。”
“这样啊。”苏白也不追问具体是什么事情。
将毛巾挂脖子上,撸起袖子正要干活儿的苏白,忽然听赵墨尧问:
“我以为,你早上应该不会来了。”这声音很低,像是失落的大狗在呜咽。
苏白眨了眨眼,奇怪地看他:“我不来能去哪儿?”
“送人。”
“送谁啊?谁要走?我怎么不知道?”苏白迷茫了。
一问三连,砸得赵墨尧都愣了下。
片刻后,才道:“黎景深。”
“哦,他啊。”苏白了悟,然后挥起锄头,一下下捶着地,没什么兴致地道:“我跟他又不熟,送他干嘛。”
而且,昨晚黎景深跟她说的话,真的有点毁他在自己心里的印象。
想着,苏白不由得撇了撇嘴,有些嫌恶的样子。
赵墨尧闻言,垂着的眼骤然睁大了些许,他微微侧头,看着苏白,浅色的瞳孔跟金灿灿的阳光似的,格外温热。
他只觉心里头装了只兔子,一下下,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膛。
是欢愉。
常年累月冷而硬的神色,柔化开成了水似的软:“这样啊,是我多想了。”
同样的低沉略哑的声音。
苏白却愣生生听出了一股子喜庆的劲儿。
还真是奇了怪了......苏白不由得揉了揉耳朵,心想,自己莫不是又有了什么金手指?不然怎么能从差不多的声调里,听出赵墨尧的情绪变化。
......
......
村里给知青们修的房子建好了,通了几天风,已经可以住人。
“啊——!不要走!”
清晨,日暖...鸟惊飞鸣。
小梅的羊角辫只扎了半个,一瞧见苏白提着行李箱,便从堂屋冲出来一把抱住了苏白的小腿,哭得稀里哗啦。
苏白无奈,想把脚从小家伙的熊抱里拉出来,却使不上劲儿,只能弯下腰,轻声劝:
“先放开姐姐好不好?”
“不要!放开你就走了!”
苏白:“.....我只是搬去知青院子,又不远,想我了还是可以找我玩呀。”
小梅头摇得飞快,头发乱糟糟的:“不一样!”
可能对于小孩子来说,这样的“搬家”,也算是分别吧。
苏白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快撒开你的手!”
杨婶子甩着一根新的竹条大步跑出来,之前那根被小梅藏着,她至今没找到。
“哎呀,我的妈!”小梅尖叫了一声,忙松开苏白的小腿,满院子蹿。
杨婶子没小梅速度快,但体力比小孩子好,两人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