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那怒喝声再次传来。
伴随着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山道前方人影绰绰,忽得涌出一群道士。
“狂妄至极!”
“宋景渊!你好大的口气!”
“你以为你是谁!”
“赶他下山!”
“止步!”
接二连三的叫骂声滚滚而下,在山谷中回荡不休,
“狺狺犬吠。”宋景渊神色清冷,脚步未停。
“列阵!”一名身材魁梧的道士喊道。
“锵!”“锵!”
一片片的清脆声响中,众道士长剑纷纷出鞘,拦路列阵,尽管人数众多,却围而不攻,神色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不错。”宋景渊见状微微颔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寒光凛冽,却是映照出一干胆战心惊的人影。
他抬眼望去,却见众人纷纷后退,不禁皱眉,“既止步不前,那便退下吧。”
“宋景渊!我敬你为人嫉恶如仇,侠肝义胆!在江湖上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但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那魁梧道士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愤怒,一步跨出人群,剑尖直指宋景渊,“取回三清观?你把话说清楚!三清观何时成了你的?!”
“聒噪。”宋景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魁梧道士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就如同被一记重锤猛然击中,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整个人瞬间失控,打着旋儿翻飞而去。
待他反应过来时,已是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都被震得酥麻不堪,脸上更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一众道士瞪大了眼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冷意,一时间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即不退去,那便留下吧。”
一言既出,剑光闪烁,如秋水冷月般清冷锐利,划破长空。
随着剑身吟吟作响,一时间众人眼前剑影重重,剑锋纷飞而出,凌空而立,宛若有灵。
剑锋继而抖动,竟在虚空中一分为二,二化生四,眨眼间便幻化出无数剑影。
周遭尽被这森寒的光芒浸染,摄人心魄的剑气肆意四溢而出。
如同神龙破封,直冲九霄,又如星落九天,倾泻大地。
“这…怎么可能…?”有道士颤抖着喃喃自语。
他难以自持,双眼瞪得浑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打…打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
“他只有一个人,不要怕!”
“妖…妖法!”
“不,我不信,是幻术!”
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列瞬间乱作一团,有人像是被烫了手一般,丢下手中长剑,转身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也有人咬紧牙关,强行压下心中恐惧,奋勇持剑向前冲去,却是脚步虚浮。
而更多的人,则是失魂落魄地呆立在原处,眼神空洞,似是被剑光勾去了魂魄。
唯有剑光闪烁。
“住手!!”
那怒喝声迅速由远及近,一道人突然出现,将众人护于身后。
速度之快,宛若瞬间挪移而来。
来人鹤发童颜,头戴金冠,双眸宛如深潭,气度非凡。
正是宋景渊此行的目标,张守慎。
他身着一袭金黄华贵锦袍,腰挂玉坠,手持一根玉质拂尘,胡须银白如霜,如同神仙中人。
那锦袍上绣着精致的灵芝和仙鹤图案,线条流畅,色彩鲜明。
手中拂尘晶莹剔透,丝质细腻柔软,每一根都经过了精心挑选和细致打磨,闪烁着淡淡的温润光泽。
“掌教!”有人脱口而出喊道。
“掌教!”“掌教!”
随后,更多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加入,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收剑行礼。
有人松了一口气,只觉心头重担轰然落地,有人痛哭出声,既是激动也是委屈。
不动声色的向着众人点了点头,老道转身看着漫天剑影,瞳孔剧烈收缩。
他收起怒容,眉头紧锁,表情转而变得痛心疾首,“景渊师侄,本是同源,又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很难理解么?”
看着眼前一身华服,显得有些雍容华贵的张守慎,宋景渊突然饶有兴致的问道。
“守一师兄当初若是想要这掌教之位,贫道自会拱手……”老道摇头惋惜,眼神复杂无比,似是沉浸在对当年的回忆之中。
“看来,你真的很难理解。”宋景渊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景渊!”张守慎闻言猛然抬头,神色激动,继而指向三清观的方向,急切地问道:“你难道未见三清观在贫道手中已然如此兴盛!”
那里经过了多次修缮和扩建,气势恢宏磅礴,琉璃瓦顶正在阳光下煜煜生辉,璀璨夺目,光芒耀眼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宋景渊并未回答,表情冷漠,如同一座冰山。
“本门如今声名远扬,香火鼎盛,这难道不是兴盛之象?这难道不是贫道之功?”张守慎皱起眉头,声音中带着不解,似乎在寻求着认同。
“在衮衮诸公?在不仁乡绅?”宋景渊语含不屑,连声发问,话语凌厉如刀,“百姓何在?”
张守慎听到这里,沉默片刻,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身后众道士隐隐骚动,他面色数变,青红交替,最终无奈叹息道,“需知朝廷自有治世之法,诸公心存…”
“哦?如今朝廷。”宋景渊顿时冷笑出声,再次打断了他。
“宋景渊!王朝更替,改朝换代,乃自然之道!”张守慎被其冷笑彻底激怒,表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道家有云,顺其自然!你!岂敢妄议朝廷!”
“盗匪横行,妖孽丛生,贪官污吏遍布朝堂!”
“这就是你所说的兴盛之象!这就是你说的治世之法!”
质问声下,张守慎面色通红,胸膛急速起伏,仿佛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宋景渊双目如电,直视于他,沉声说道,“此乃乱世之相!破此乱相,才可称自然之道!”
“小辈住口!”张守慎双手猛地一挥,像是被刺中痛处,怒吼声在山谷中来回激荡,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