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烫金书册约有半尺来宽,一掌之厚,由质地细腻的上等皮革制成,触感柔软。
封面上,以纯金箔烫印着“圣盟”二字,其周边环绕着繁复而神秘的图案,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小王定将送达,不负公子所托。”独山王伸手接过,衣袖微微一挥,也不见有什么其他动作,那书册竟一晃眼便消失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多谢山王,公子翘首以盼,静候佳音。”蛇诡见此退后一步,拱手说道,
独山王轻笑一声,“怕只怕云雾山主闲云野鹤,特立独行,受不得盟约所制。”
说完,他眼神甜腻,如毒蛇般盯着闭口不言的兔卯,故作迟疑道:“此次所备之礼并不丰厚,略显寒酸,仅圣木之事已在两可之间,再加上此事,小王恐怕…”
“山王只管送上,若是不成,也无干系。”蛇诡立刻接过话茬。
“可不敢耽误公子大事…”独山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略作沉吟之后,他再次开口,语调意味深长,阴沉无比,“若是允许小王这一路上…再准备准备,或许此事还能有所转机…”
“你若是敢,不日主家就可到场!”兔卯闻言立刻质声打断,她瞳孔泛红,似要喷出火来,显然是被对方的话语所激怒。
“诶,兔卯姑娘何必动怒。”那甜腻的声音依旧慢条斯理地传来,带着挑衅,像是在故意激怒她,“小王只是开个玩笑,可不敢公然破坏盟约,只是云雾山主不似我等…”
“不敢公然?你…!”兔卯怒声打断,然而话未说完,却又被身侧蛇诡横臂阻拦。
“想来,山王必是自有分寸。”蛇诡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青鳞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幽青光,声音平静如水,“我等与熊烈还有要事相商,还请山王自便。”
他再次向着独山王拱手作揖,随后拉起愤愤不平的兔卯,脚步匆匆地去寻车队前方已不见了踪影的熊烈。
错身而过之下,兔卯含恨出声:“管好你的手下!”
独山王不以为意,折扇轻摇,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待二人走远,他这才将目光投向了留下的众多黑袍人。
这些人一直默不作声,看似老实,实则小动作不断。
刚才的争论对他们而言似乎如同耳旁清风,毫无关联。
此时看到外人离开,他们像是解除了束缚,纷纷怪叫着扯下了身上黑袍,斗笠冲天飞起。
一时间场中热闹非凡,喧哗声不断。
仔细看去,哪有什么人,分明都是妖物化形,有的长着尖锐的犄角,有的满身细密的鳞片,还有的毛发茂盛如草,模样皆是千奇百怪,不成人样。
“泽水瞻、嶂陵奎,你二人带上部从,随本王入山,见云雾山主。”独山王目光凌厉,点出两妖。
“知道了!大王!”
“是的!”
“好!”
……
众妖有的站得歪歪斜斜,杂乱无章,有的还在交头接耳,此时乱哄哄地应和着,偶尔冒出几声尖利的怪叫。
“其余人等随雾峭找一地方藏好,给本王看好冀城动向。”独山王折扇指着一个身子飘忽不定,面部模糊不清的妖怪吩咐道,“不可闹出事端,知道吗?”
“知道,知道!”
“看!看看!”
“好的大王!”
……
嘈杂的回应此起彼伏,独山王见此一甩折扇,别过身去不再理会。
“大王,这都出城了,咱们还要坐这马车过去吗?”泽水瞻嗓门尖细,忙不迭凑上前来,一只独眼满含期待地看着独山王。
他身材矮小,宛若稚童,浑身墨绿,皮肤上尽是坑坑洼洼,像是被虫蚁啃噬过的朽木。
“嗯?”独山王眉头一挑,瞥了一眼泽水瞻,“你想怎么过去?”
“不不不,大王误会了,”泽水瞻慌忙解释道,“只是这模样行走起来实在不便,而且…大王您也说了,早去早回嘛…”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身后的嶂陵奎,后者身形高大,沉默无声,面无表情地伫立在那儿。
“早去早回?”独山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死死地盯着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你们都成家养的了?!”
“大王…”
“闭嘴!”
他刚要开口,却又被一声冷喝打断,一时间身子向后缩去,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空气中莫名传来“嘶嘶”之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涌动。
“你们,都是那么想的?”独山王脸色阴沉,环视了一圈身前众妖,声音冷厉如冰,不复之前半点笑意。
周围原本的喧哗声顿时为之一静。
“说话啊,不都很能说么?”他冷笑一声,随即漫不经心道:“嶂陵奎,你来说。”
众妖噤若寒蝉,一个个低垂着头,身子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嶂陵奎浑身皮肤呈现出一种异于常人的土黄色,脸上布满了各种奇特诡谲的纹路,眼神空洞,宛如泥塑。
此时听到问话,他费力地抬起那呆滞的脸,满脸纹路随着表情的变化逐渐纵横交错,艰难地做出了一个惊喜交加的怪异表情,缓缓开口道:“我…什…么…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