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临心情逐渐平复,听到余安撑腰的话语,内心不禁为之一动,旋即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那日的宫装,是老师送来的吗?”
余安颔首轻点:“小禾那粗心大意的性子,自然不会提前准备,加之传旨时间紧迫,我便赶忙让绣娘连夜赶制了一件。”
余安一向温柔体贴,自狄临从冷宫出来后,他的衣物皆是余安悉心安排,让人置办的,其形制与大巫相同,就连小禾,也是大巫从神殿中挑选出来,给他做侍从的。
回忆起往昔种种,狄临眼眸中的情感愈发深沉,此时余安再次开口:“京城毕竟不同于西凉,阿临,你在这里,定要处处小心。如今长公主府即将与安乐侯府定亲,我担心他……若是可以便从质子府搬出来吧,我会同陛下商议,再赐你一处府邸。”
狄临垂下头,心中思绪翻涌,谢瑜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最终他抬头望向余安:“好,一切听老师的安排。”
“老师……也要保重自己。”
余安轻声微笑:“不必担忧,若有何事,就让乌多传信于我。当然,若是你想我了,也可偷偷来见我。”
狄临藏在发丝后的耳朵,微微发红,他知晓余安一直将他当作孩子般宠爱,并未有其他心思,但他有时说出这些话,还是会让狄临有些心旌摇曳。
翌日下午,谢瑜忙完了订婚事宜,刚一回到府中,便听到质子府传来一阵嘈杂喧闹声。
他有些奇怪,叫来落葵问道:“质子府可是有什么事吗?”
落葵眉目间带着愁容,答道:“陛下另赐了卫王一处宅邸,今日质子府的人都在收拾行李。”
谢瑜一愣,许是皇帝为了避嫌,并未同他说过此事,因此他并不知道,他缓过神来,仿佛捉住救命稻草般:“那日后卫王的教习该如何,换了宅子只怕多有不便。”
落葵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侯爷,自之前京都传出他们不和之谈时,皇帝便已经默认了教习结束,更何况如今龙阳之事传的人尽皆知……
谢瑜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愚蠢的话,他有些暗嘲,真是又犯起了糊涂。
“新宅子在何处?”
“在长街南,西邻乐正府。”
一个京都至北,一个京都至南,若是再想见一面只怕难如登天了,谢瑜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玉佩,心中被苦涩弥漫。
夜已深,谢瑜的书房中,又有宫中的暗卫前来。尽管心中烦闷不堪,但仍有诸多事务等待着他去处理。他刚刚沐浴完毕,发梢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白色的内袍松垮地套在身上,他坐在椅子上,轻轻摩挲着玉佩,聆听着暗卫的汇报。
“娘娘日日在未央宫诵经,陛下体恤娘娘丧子之痛,拟加封为皇贵妃。”
听到此处,谢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此时加封并不合适,如今谢家树大招风,恐引火烧身。”
他沉思片刻,心中理解姐姐的心情,目睹了心上人的凄惨模样,又怎愿再与皇帝虚与委蛇。
他轻声说道:“姐姐如今委实有些不像话了,你回去转告姐姐,莫要让余舟白白受苦。”
暗卫低头领命,须臾,又禀报了另一件事:“属下听陛下的口风,后日的流放事宜似想交由侯爷亲自操办。”
谢瑜闻此,眉间闪过一丝厌恶:“多疑的蠢货,事情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