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汤很香很浓郁,各种材料也都很新鲜,荀圭虽然刚吃过一碗面一只鸡,但还是甩开腮帮子吃了个肚子溜圆。
吃过饭,小弟们,不对,村民们收拾了碗筷。荀圭从小火炉中取出没烧完的炭块,拿来一张纸就画了起来。洪武和村民们围在荀圭中间,安安静静地等他画完。
半晌之后,荀圭举起纸张,对洪武说道:“洪大哥,我就这么叫你吧。你看,这是桌子和椅子的制作图示,你们看得懂吧?”
洪武看着图纸两眼放光:“看得懂看得懂,荀先生,我从未见过这种桌椅啊。”
荀圭指着纸上的桌椅说道:“这种椅子,坐上去靠屁股受力,不必一直跪坐,孩子们能轻松些。既然坐的椅子变高了,那么桌子也要变高,这样读书写字的时候也更省力。”
说真的,荀圭实在是不明白,这个世界的社会生产力,明明已经发展到了前世宋朝的水平,却还是没有自己最熟悉的那种桌椅,到现在,桌子其实还是矮矮的案几;坐的还是坐席,最多也就是屁股下面放一个工字型架子,帮着承重,避免脚被压麻。
洪武接过图纸,连连称赞:“先生果然考虑细致,这样的桌椅,必须赶紧给孩子们弄来。荀先生,这些东西哪里有,我们去哪里弄来?”
你还说你不是土匪?荀圭在心里疯狂吐槽。忍住了吐槽的欲望之后,荀圭问道:“你们这里这么多竹子,就没有会做这些的工匠么?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出去抢么?”
洪武恍然大悟:“对啊,村里有木匠和篾匠啊。”说着就吩咐手下去把人叫来,然后自己领着其他人,直奔屋后的竹林去了。
等洪武带着人砍了十几根粗壮的竹子,木匠们篾匠们也来了。随口一问,荀圭才发现,这几位平常做的最多的就是竹筛、鱼篓之类的小物件,用竹子做的最大的也就是个竹床,这些新式的桌椅没有经验,要先做做看。
看着一脸真诚的匠人们,指着漫山遍野的竹子,荀圭痛心疾首怒斥匠人们不知进取:竹制的床榻都会做,怎么就不想想做做其他的东西呢?砍一节竹子做水壶没问题吧?用细竹篾编织成扇子不好么?这边天气炎热,卖给过路的行商难道会没有销路?
还有,不说笛子洞箫,切一段竹子用皮子或者木板封上两头,做个拨浪鼓难道小孩不喜欢?还有啊,难道竹子造的纸不好么,刚刚问过洪武,他特意去县城买的纸,死贵!还有啊,要是劈不了细竹篾,劈粗一点作扇骨,弄折扇卖给城里那些读书人,难道不香么?
或者养一些羊养一些兔子,取下毫毛砍来细竹子做毛笔不成么?不说拿出去卖,给孩子们用也不错啊!
荀圭指天画地滔滔不绝,在场的篾匠们惊为天人,他们一直以为,竹床就是竹子所能制作的最值钱的物件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新花样。
洪武在一旁听了半天,等荀圭说完才问道:“荀先生,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没见过啊,想做也不知道怎么做???你可以把做法画下来么?”
荀圭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心情之后,回到房间里作画。洪武招呼着众人,先试制一套桌椅再说。
于是第一套竹制桌椅就做出来了,紧接着,匠人们充分发挥了想象力,不仅给椅子改良了靠背加上了扶手,木匠还给刻上了花纹图案。
在场所有人轮流感受了一下新式桌椅之后,纷纷表示这东西坐着舒服多了。洪武当即发话,要匠人们先给自己和荀先生做两套大点的出来,维护自己这个村长的尊严,并宣示荀圭在村里的地位。
从上午忙到下午,荀圭拿着一叠图纸出来了。匠人们看着荀圭的图纸,在荀圭的解说下深刻领会了荀圭的精神,纷纷表示,今后他们一定紧密团结在荀圭的周围,努力把荀圭的手艺发扬光大,为黄林村的建设添砖加瓦。
然后在荀圭的一脸懵逼中,在村庄洪武的见证下,匠人们当场磕头拜师,并发誓,除非荀圭允许,自己绝不把荀圭的手艺泄露出去。
太阳西沉,送走了几位依依不舍的匠人之后,荀圭回到了屋里,坐在了刚换上的椅子上。洪武满脸堆笑的亲自奉茶,荀圭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新做的桌子上,伸了个懒腰问道:“洪大哥,晚饭怎么说?”
“我叫他们去弄了,一会儿就好。”洪武坐下了,不停地搓着手,活像一个见了???的苍蝇,“我说荀先生,那些小物件也就贴补个家用,最重要的,还是那个???”
荀圭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那张没给匠人们的图纸,递了过去问道:“竹子造纸是吧?”
笔墨纸砚,别的荀圭不会,但是竹子造纸他是真会啊。穿越来之前,荀圭就是因为疫病,闷在乡下老家小半年没出去,实在是闲得无聊,就学着网上那些视频博主,手工这个古法那个的祸祸起了老家后山的竹林,造出来的纸虽然称不上质量多好,但是拿来练字没毛病,至少用来擦手擦桌子是没问题。
洪武拿着图纸翻来覆去的看,眼神越来越亮,看完之后不由得叫了出声:“好啊!好东西啊!荀先生,你这图画清晰步骤细致???”
说着,洪武的眼神突然暗淡,他把图纸放在桌子上,看着荀圭沉声问道:“荀先生,你实力比我强,又是正经的读书人,今日却以如此秘法告之,不知道???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倒是身为村长的正常反应,手下几百号人跟着他吃饭,由不得他不谨慎。荀圭却是笑了出来:“我都说了,我是游学到此,混口饭吃而已。你们有钱挣,给我的伙食不就更好了?洪大哥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