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面,三个嫂嫂对元同的高谈阔论不感兴趣,早早离去,只剩下宇文小妹一个人在。
小妹听得仔细,她觉得元同不是在高谈阔论,那更像是一个解决之道,一个救世之说。
她听懂了,圣人之言能为一个人注入灵魂,这个灵魂给了众人普世的处事观念,让他们有了意识觉醒,如此才能摆脱狭隘的民族仇恨,才能解决这无休的纷争。
“这道理如此简单,大哥为何却听不懂?是真听不懂,还是不想懂?”宇文晶想着,准备迈步出去向大哥解释一番,但又缩回了,她想知道元同会如何作答。
………
元同看看二人,说道:“你二人多年征战沙场,或许在你们眼中,消弭战争的唯一方法便是战争,这就是所谓的以战止战。
既然你们深陷于战争中,圣人之言便无足轻重了。
战争确实能快速消灭战争,你以正义之名,消灭失道之师,但你无法保证自己永远正义,而且失道之师也会层出不穷。
所以,战争只会短暂平息,不会真正消除。
圣人之言化育众人于无声,它为每个血肉之躯注入灵魂,让他们从盲动的乌合中醒悟。
圣人之言是治愈众人心中创伤的良药,是化解民族矛盾与仇恨的利器,只有它才能把整个华夏族群融为整体,也只有它才能真正消弭战争。”
“圣人之言怎会有如此威力?这几百年来,有多少年不是血雨腥风?哪一个王朝不是靠刀兵得到政权?哪个王朝更迭不是尸骸累累?
圣人之言在哪里?圣人又在哪里?”金一刀质问着,表情凝重。
元同起提酒坛,送到嘴边灌了一口,眯着眼,慢慢咽下,享受着喉咙传来的刺痛感。“啊!好酒!好酒!”元同睁开眼,看着金一刀,“金兄,这些年在山上,除了你的羊群,也只有酒陪着你吧?”
“那是当然!”金一刀也捧起酒坛,喝个痛快,然后伸出三寸长头,把残留在嘴唇和胡须上酒滴一扫而光,现出满足的喜悦,“这可是我的宝贝啊!须臾不可离也!”
“金兄啊!你有病,一种深入骨髓的病。”
金一刀一脸不屑,握着拳头咚咚地捶着胸口,“你看为兄这身体,每餐三斤羊肉,怎是有病的样子?”
“哈哈哈!一刀,你看看你的样子,还说没病?所谓知不知上,不知知病。你不知自己有病,这才是病。你的病灶不在身体,而在你的心里。”
说罢,宇文日也捧起酒碗狂饮一口,用手腕抹去嘴角的酒渣,“不过,这么说来,我与你倒是同病相怜啊!”
“哈哈!铁兄有自知之明,病得还不算重,而金兄是病入膏肓了。”元同打趣道。
“贤弟!这可咋办是好?我到底得了什么病?还有救否?”金一刀一脸懵懂,看着元同。
“金兄你害的是麻木之病。”
金一刀低下头,双手反复握拳,要验证一下是否有麻木感。他没麻,随即抬起头,双眼质问着元同。
“金兄,你的麻木不在手上,不在你身上任何地方,而在你的心里。你多年的沙场征战,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
你心灰意懒,厌倦军队的杀戮,便遁世于山野。面对这乱世,你选择了逃避,但这种逃避并未减轻你心中的痛,于是你便借助酒来麻木自己。
这样的麻木会掏空一个人的灵魂,没了灵魂,人是什么?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当然,麻木自己的方式还有很多,有人选择塞住双耳,有人选择蒙蔽双眼,有人选择逆来顺受、得过且过,有人选择放弃思考而随波逐流,还有人选择宣泄。
前面几种人害己者多一些,而后两种则会害己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