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儿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师父,徒儿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哈哈!为师在说笑!”元同挤出一丝笑意,“我问你,这样的师父对你有何意义?同样,这只瑶琴对你又有何意义?”
“这—传道,授业,解惑?”宇文昌嘟囔着,一脸渴求地看着元同。
“是啊!师父是用于传道授业解惑的,只有开口之时,对你才有意义。同样,只有你弹奏时,这琴对你才有意义。
方才你所谓的格物,格的是死物,你的格物理念已把为师格死了。
此刻,你眼中的为师已死,或者是变成了一块木头,一块石头,或是这凉亭的一根柱子。善建,你想想,这根柱子对你有何意义呢?”
元同拍着自己的头,瞬间把自己变成一根冰冷的柱子,全然不顾宇文昌感受。
“你看这只瑶琴,即便它已流传百年,即便它价值不菲,但你不去弹奏,它躺在这对你又有何意义?”
“这—师父,莫非格物没有意义?”宇文昌仍在懵懂中。
“当然有意义。如此格物,你会获得知识。知识对你而言总是有用的。
但你要知道,这些外来的知识并不是你自己的,即便你学富五车,即便你博古通今,那永远都是别人的智慧。对你而言,这不过是从耳朵进来,又从嘴里出去,你留下的又是什么?”
“啊—”宇文昌张着大嘴,眼珠骨碌乱转,仍在懵懂中。
“这些知识只有经过内化,才能变成自己的知识。”
“该如何内化,师父?”
“用起来。世间万物,只有你用到时才具备价值,你师父也不例外。”
“啊?师父是用的?这未免也太不尊重师父了!”
“事实就是如此,对你而言,师父就是拿来用的。你在我身上有所获,不仅是学到知识,而是能把这些知识变成自己的智慧。
这时,我才配当你的师父,否则对你而言,师父与一块石头无异。师父只有帮你找到智慧,才值得你尊敬。”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难道不是对师父的尊敬吗?”
“是一种尊敬。但你要知道尊敬可从嘴里说出,亦可从心里呼出,只有发乎于心的才是真正的尊重。
整日念叨着终身为父,每日磕头作揖,如果心中不尊重,这些形式上的缛节又有何意义?
师者,无法传道给你,道是你自己的,而自己的道要自己去悟。
他可以授业,教你知识,授你获取知识的方法,但这种活计谁人都能干,你若是勤奋,也无需劳神他人,所以授业也并非老师的价值所在。
老师的真正价值是助你解开心中之惑,或是点拨,或是引导,或是落井下石,总之给你一个方向,让你自己走上悟道解惑之途。”
“无法传道,授业无用,只为解惑。”宇文昌嘴里喃喃着,觉得师父一席话已颠覆自己对为师者的认知。
他仔细琢磨着,觉得师父所说的似乎有道理。
人生在世,处处有疑惑,时时有疑惑,若不能解惑,再多的学问也不过是装扮,没有真正的价值;除去疑惑就是悟道的过程,心中没了疑惑,自己的道不就炼成了吗?
他心中豁然开朗,却又想起方才给师父行礼作揖,那不过是为徒者习常该做的事,或许并非发自内心,他不免有些自责。
“如果你在心里不尊重,那也没必要表现得尊重,违心的表演着实无甚意义。况且,人基于利而动,做师父的也不例外,我做你们的师父也是有利而图。”
“师父,你所图为何?”
“我暂且不告诉你们,你二人自己品味去吧!与我给你们取的字号一样,需要你们用时间去参悟。”
“嗯!”宇文昌点着头,依然懵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