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昌看着瑶琴,眉头紧锁,黑脸再次团成两个球,许久后猛一回头,瞪圆双眼看着元同。
“师父,我明白了!轮辐、埏埴、户牖就是我从外边获取的知识,我用掉它们,吸收了它们,便有了自己的车、自己的器、自己的室。车也好,室也罢,若是以心修成,则可成良知。”
“嗯!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元同拍着宇文昌的肩膀,“善建,这就是你的智慧。我为你高兴。”
得到了师父的肯定,宇文昌备受鼓舞,站起身喊叫道:“师父,修身之后,是否就可齐家治国平天下了?”
“善建,你以为,这世间为何时时有纷争,为何会有如今这乱世?”
“在人心,在人趋利避害的本性!以利相和,以利相搏,有利便有纷争,为大利而争便有乱世。”
“嗯!一人修身易,一家修身难,一国修身则堪比登天。一人有一心,一家有多心,一国有百千万心;若百千万心都修得良知,则一国必兴。这又谈何容易呢?”
“师父,《礼记》有云: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莫非此言有误?”
“一家无法左右一国,一人更无法霍乱一国。此言不过是一种警示,对高官厚禄者的警示,对帝王将相的警示。但在利益面前,在人性的贪婪面前,这种警示弱不禁风。”
“若如师父所言,这平天下是无望了?”
“有望也好,无望也罢,天下必平。只有天下平才有华夏之一统,只有天下平才能化解各族之纷争,只有天下平才有兆亿黔黎之福祉,这是一个理想,是你和善抱修心的方向。”
“嗯!谨遵师命!师父,弟子还有一问,何为至善?”
“先把它放下,你如今要做的是抚琴修心。”
“师父,我要修到何时?”
“达到内心安宁。”
“如何才能安宁?”
“处事不惊、不怖、不畏。”
“但师父要我抚琴,而不是处事,此两者相去甚远。”
“不远,不远!你拨动手指便是处事。”元同重重拍了一下宇文昌的肩膀。
宇文昌又是一脸懵懂,但他似乎又明白了师父的用意,便是问道:“我要弹哪一曲?”
“哪一曲不重要,用心弹即可。”
宇文昌弹了一曲《鹿鸣》。元同听了片刻,不语,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墙外也传来了悠扬的琴声。
元同给宇文昌授课时,另一个人也在学习。
与他们的东跨院一墙之隔,正是宇文家小妹宇文晶的小院,此时小妹正坐在墙边偷师学艺。
为了培养儿子,宇文镇宓可谓不惜重金,请来最好的老师教授宇文昌。作为孪生妹妹,宇文晶受益良多,陪着二哥一起学习,顺便饱读了诗书。
因为是女儿家,宇文晶自幼便被父亲视为多余之物,聪慧的她时刻能感受到父亲的冷眼,所以她懂事很早,并用刻苦学习来缓解心中的寂落。
后来,宇文镇宓发现,同样的老师,女儿总比儿子学得好,让他感到意外,更让他看到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