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同继续,“华夏族人自古便以耕种为生,正是有粮可食,才成就了如此璀璨的华夏文明。夏人也好,商人也罢,他们无不以耕种为生。那为何他们的后人却以游牧为生呢?其原因甚是简单,环境使然。
当时华夏北方不适宜耕种,为了生存,他们只能放弃耕种,转而放牧。久而久之,他们便形成了自己的生活习俗,而这些习俗的养成也并非他们主动为之,实属对环境无奈的妥协。没有粮食吃,为了活命,他们只能选择吃肉。北方草原无法种植棉麻,他们无法织布,也只能用兽皮做衣。”
“同样是用兽皮做衣,为何这塞北会划分出这多民族?”有人问道。
“大人此问即是重点。曹子建的一句诗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曹植留诗数百,到底是哪一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元同答道,“分出如此多的民族,其原因就在‘相煎’二字。”
“这二字该如何解?”拓跋珪又来了兴致。
“请陛下想想,鲜卑人的祖先之前居于华夏西北,而后为何又到了东北的大鲜卑山?”
“祖先不易啊!他们多被他族欺辱,无奈之下只能一路逃亡,到那人迹罕至的大鲜卑山。”
“正是如此!数千年来,华夏大地不断有民族兴起,又不断消失。为何会消失?正是他族所为,他们用自己的刀兵灭了其他族群,这不正是‘相煎’吗?一个族群,若不想重蹈他族覆辙,只能不断迁徙,去往人迹罕至的苦寒之地。如此他们便与其他民族隔离,数代之后便形成了自己习俗。
华夏大地上,几乎所有的新兴民族皆起于北方的苦寒之地,原本他们或许并不是一个民族,只不过是哪一族群的一支,分离远徙后便成了新的民族。独立成一个民族,多少也出于无奈,不被原族群所接受,他们只能另起炉灶。
北方毕竟苦寒,几乎所有族群都会向往中原,待南方族群衰落,这些新生的民族便南下牧马,入主中原。数千年来,这几乎是亘古不变的必然规律。前者,匈奴人、羌人就是这么做的,如今氐人、鲜卑人也要这么做。各族此起彼伏的征伐,这不是‘相煎’,又是什么?”
“相煎又如何?那不过是抵御外辱之举,也是为了我族的繁衍壮大。我不杀人,难道要坐等他人来杀?”拓跋绍瞪圆了眼睛,言语间透着讥讽。
“如此杀来杀去,北方何以安宁?再者,一族的壮大,并非只有杀伐一条路。所谓大道甚夷,焉何偏爱小径呢?”
“哼!说得如此轻佻。如今这天下是刀兵的天下,是马背上的天下,这就是现实。小径也好,大道也罢,没有如此实力,怎能在这天下占得一席之地?”拓跋绍说道。
“且问殿下,这战争拼的是什么?”
“这还用问,拼的自然是军队的数量、兵将的骁勇。骁勇善战正是我鲜卑人的传统,你提出的所谓与他族通婚,定会弱化我兵卒的骁勇。长此以往,我魏国何以立国?”
“且问殿下,军队的数量何以保障?”
“兵士来源于族人,这就是保障。”
“战场厮杀,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这是常有的事。且问殿下,你有多少族人可损伤?”
“我不仅有族人,还有他族之人,还有俘虏,还有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