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同与崔宏一唱一和,不仅没有说动拓跋嗣,反而令他更为烦躁。他沉默了许久,说道:“此事本王自有定夺,无需你二人劳神。”他要为自己笃定的是非去争斗,毕竟这是他为人的底线,必须守住。他站起身,叹息了一声,拂袖而去。
“殿下—太子殿下—”崔宏跟了过去,回头无奈地看一眼元同。
元同摇摇头,“随他去吧!”
“他若是惹怒陛下,该如何是好?”
“只有如此,才能让他悔悟。况且,即便是陛下盛怒,也不会太过为难太子。”元同心中倒是坦然,或许他早已预料拓跋嗣会如此。
崔宏离开,宇文晶和墨瞳二女从里间出来,窃窃私语着什么。她二人倒是很有分寸,虽然平日与元同如胶似漆,但元同与他人商议朝政时,她们便会自动消失。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二人原本对朝政毫无兴致,但元同有时会与她们探讨一番,了解得多了,自然会用心关注,经常偷听在所难免。今日,二女偷听了整个过程,见拓跋嗣与元同之间产生了裂痕,心中都不免有些担忧。
墨瞳一贯耿直,气愤早已写在脸上,努着嘴说道:“元同哥,他如此对你,再辅佐他有何意义?明日,你我,还有宇文姐姐,我们一起去终南山,远离这是非之地。”
元同不语,看着墨瞳憨笑。
“你这是何意?去,还是不去?”
宇文晶说道:“去是一定要去,但绝不是当下。瞳妹,你还不了解元同哥的心思吗?”
“我当然知道。”墨瞳瞪圆双眼,“他一心辅佐拓跋嗣,可谓殚精竭虑。如今,拓跋嗣初登太子便愤然翻脸,祭起了兔死狗烹,古代的帝王不都是如此吗?”
“元同哥要辅佐的是一个强盛的魏国,而并非拓跋嗣,只不过是大魏选择了他,元同哥就只能辅佐他。”
“辅佐一个强盛的大魏,这有何意义?”
“九州一统,方能消弭战争,还百姓以安宁,这就是元同哥的初心。而要一统九州,需得有一个强者,铲平各路诸侯。在元同哥看来,唯有大魏能成为这个强者。”
“九州一统?谈何容易。一统后便有分崩离析,分分合合,这是华夏的常态,史书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
墨瞳这一问,宇文晶不知该如何作答,便转头看元同,满眼求助。
元同说道:“即便是分分合合,它也是华夏。只要它的魂还在,华夏终究会长久一统。”
“华夏的魂?它到底是什么?”墨瞳问。
“老子有云: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华夏的魂便是每个华夏族人的营魄,给每个人注入了精神力量。即便是国土分崩、山河破碎,有此力量在,族人也会坚强过活,等待黎明的曙光。”
墨瞳白着大眼睛,一脸懵懂,不知元同所说的到底是何方鸟语。什么华夏族人,什么精神力量,什么山河破碎,这与她并无瓜葛,她只关心自己与元同的情与爱。“这魂与你的所作所为又有何关系?”她打心底想让元同解脱。
“有莫大的关系。自汉末,华夏分崩割裂已有数百年,有些华夏族人已魂飞魄散,尤以这北方各族为甚。我所要做的,正是让各部族重拾华夏之魂,这才是消弭战乱的不二法宝。”
“啊—”墨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元同哥要推行改草为田的国策,还有迁徙流民、各族通婚,皆是出于此目的。”
“嗯!正是,正是!瞳妹妹真是聪颖过人啊!”宇文晶赞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