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棺材铺买的,是一口最便宜的狗撞头,就是薄得只剩一层皮,野狗用头一撞就能破的那种棺材,所以男人努力的把坑挖得深一点再深一点。
棺材是他自己扛上来的,坟坑他挖了三天了,地太硬,锄头又不好使。又没有人帮忙,就他一个人没日没夜的挖。
厚重的泥泞裹在身上看不清面容,可他不觉得累,也不觉得苦,甚至隐隐的还有几分笑意。
从小到大没有过过几天安心日子的王显,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因为马上就可以进大帅府当差了,听说那里最下等的家丁都可以吃上脸盆那么大一碗的白面馍馍,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白面馍馍呢。
以前娘在的时候,家里有了钱,娘都会悄悄的买个荞麦窝窝给自己偷偷的吃,听说白面馍馍还要好吃。
自己爹是个烂赌鬼,家里但凡有点钱都被他拿去折在赌桌上了,一没钱就回家对着娘打骂,那可是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啊。
自己这几年什么脏活累活下九流的事都做,就为了娘不被拿去换钱,可是后来娘还是死了,现在好不容易爹也死了,自己也病了,所有的亲戚早就避自己如瘟疫。
夜间每每的惊梦,都是自己那死鬼爹恶狠狠看着自己,活着的时候让全家深恶痛绝,死了也让人不得安宁,实在没法,才想着在大街上跪着,看有没有人赏几个钱把自己那死鬼爹埋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大帅府给买了,自己能活下来了,那一刻,仿佛自己身上的霉运被一扫而空。那位少爷就是自己这一生的贵人,恩人啊。
那种下一刻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和内心深处的绝望中,有人向自己伸出了手,那种无以言表的感激,那是一双愿意用自己一切交换的手,恩人那就是如神明般的人。
想到这,用力的踩了踩土,把带来的纸钱简单的烧了烧就下山了。
…………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少爷,小的……小的叫王显。”一个看着二十几岁,衣服上满身补丁的男人趴在地上回道,看着聂风似有些激动,又有点惶恐,还有些忐忑。
今天一早来了个当兵的,带着这么一个人来到聂风面前,说是少帅吩咐把聂风买的人给聂风带过来。
还挺纳闷的自己什么时候买了个人,见了这货就想起了,这不是那个跪地哥吗?自己有买他吗?那天自己出门没带钱吧,少帅哥是怎么知道的,这又是几个意思嘛。
“你起来,叫王显是吧。”真不习惯有人跪自己。
“谢少爷……”王显起身,弓着腰,望向聂风,大气都不敢出,怕惊扰了恩人。
“你见过少帅了,他给你说什么了?”这人是他少帅哥带过来的,那天自己出去干的一切,少帅哥肯定是一清二楚了。
“少帅…………,没见着呀,小的一进聂府就被带到这来了……”
从这王显口中,聂风知道自己那天刚走,就有人给自己结账。
这么说那天一直就有人跟着自己,他那少帅哥到底是什么意思。聂风不愿意想了,废精神。
到是这个一块钱买来的家伙,留在身边也好,至少这家伙不像梅香一样看见自己就躲。
自己腿的事他是知道的,也不用对他藏着掖着也方便些。
“你在我这,就算我的人了,我的事不想让人知道的,你可知道这么做……?”
“明白,小的是少爷您的人,也只会是少爷您一个人的人。”王显发着誓,表着忠道。
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进了聂府。见眼前的这位少爷,要不是他给自己一块钱,自己不病死,也早就饿死了。所以不管眼前这位是不是大奸大恶,自己都会跟着一条道走到黑。
“你去找府里管事的给你换套衣服吧,”聂风见他衣服屁腚都快遮不住了。他说会忠诚自己,聂风信了,其实聂风要用他,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聂风都会信的。
“以后给我送饭什么的,就由你来了,你就住在我这个院子里吧,自己去收拾个房间出来住进去,还有赶紧去洗个澡……”聂风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什么味呢……酸溜溜的。
聂风不知道,在来聂府之前,王显在自己半塌的茅屋里,就着草灰洗了好几次,还花了所有的积蓄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
正所谓闲得蛋疼,要生事,这不就是聂风的真实写照。
这天聂风和他唯一的跟班,在院子里架起了火堆。
“辣椒,盐,快点……快点王显。”聂风守着火堆,手里拿着个鸡翅哇爪爪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