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裴衔,参加工作七年,今年三十。
在下班时间,我给同事们都送了结婚请柬,看着他们收下后都拎包下班,我又继续工作。
我和妻子已经去了民政局,只差一场婚礼,明天就办。
键盘声不止地响,为了不耽误项目进程,将PPT做好,今天才加班加点到十一点。随着工作完成,周围只剩下我一人了,该回家了。
今天没有开车上班,一个朋友帮忙把我的车送去刷新漆,想必车已送到家了。我在公司楼下扫了辆共享单车将就着走,回家的路上,路灯竟坏了几盏,黑糊糊的。
连续几天的加班,我的眼睛干涩得生疼,本想揉揉眼睛。电话铃声响起来,听铃声是妻子的电话。
我没来得及揉眼睛,想接电话时,嗡鸣声盖过铃声。先是嘭一声,然后是小石子擦过身体的钝感。
眼前变得黑糊糊的了……
怪不得下班前跳的是右眼皮,我以为是太紧张了,原来是车祸,这想法是挺唯心的。
我觉得头晕目眩,身上还疼得厉害,看是看不见了,模糊听见急救车声,婚礼好像不得不推迟了。请柬已送出去了,有些困了。这是人将死的时候吧,按理说是不能睡的。
我是被吵醒的,却没有什么意识了。有个女人在手术室外哭得很惨,我想起身才发现自己动不了。我大概是要死了。
有个小东西在我眼前飘呀飘顶着个天使光环。
“你要做什么。”我从心里问它。我没看见它的嘴,只听见它说,“裴衔,你死了。”
即使已猜到了,“死”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惊悸。“我知道了。我能去见见她吗?”我问这个小东西。它晃动地剧烈,“不能了哦,死了就是死了,你和你的身体已经分开了。”
小东西喋喋不休,我打断它,“那你来做什么,死人不能救,同我说风凉话吗?”它在空中停滞了几秒,继而说,“七天,我主给你的机会。”
“什么机会?”
我白它一眼,突然觉得有种归位的感觉,便发现自己能动了。“我这是活过来了吗?”
“裴衔,这是灵魂出窍,人死后都会有的。去看看她吧。”
灵魂我也接受了,看了一眼操刀忙碌的医生们,我穿过手术室的门,回头看牌子,写的是“抢救中”。
公共座椅上坐着位女人,是我的妻子,林织。
她还在哭。他们在抢救我的尸体,她还不知道我死了。在狭窄的走廊,我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哭着的眼睛。
“林织,别哭了。”我说不清我的灵魂变成什么样了,但一定很丑陋,我伸出手,是残缺的。于是我只是吹吹她的眼睛,她哭的更凶了。
她抬起了头,我深深地看着她的脸颊,仍挂着泪水的脸颊,从少年到如今,这张脸看了十几年仍没有厌。只剩下七天了,如果早知道今天会死,我也许不会就这样只能看着她,什么也做不到。
手术室的手术结束了,林织站起来时甚至身子都颤抖着,她走到医生面前。我留在原地,不去听他们的声音。
林织突然静默了,她呆呆地站在那,也不哭了。
眼前又是一片黑雾,直到我觉得我能看见了,仍是黑色的。
那小东西又闯入我的眼前,天使光环闪着光亮。
“就不能让我多看一会儿吗?”
“裴衔,人死了是要去投胎的,我把你藏进东西里面,我主超级牛,能保你七天不被地府的人发现。”
“还真是谢谢,怎么称呼您?”
“我的编号是001702!请叫我02。”
“好,02,你们这个,组织,具体是什么?”
“人类小说里面有种东西叫系统,我大概是管爱情的。”
呵呵,让爱情BE的对吧。
我现在视物的视角说不上来的奇怪,很狭小,固定着,但有一片扩散的范围。比方说现在,我是一枚藏在衣柜角落里的戒指,我又能看见我。
“02,我为什么会变成戒指。”
“这是随机的,取自和你们有关的东西。”
“几点了?”
“0点10分22秒。”
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