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的陆雪松做了一个梦,梦见的是曾经的往事,梦境是那么清晰……思绪一下子来到了四年前,那天夜特别黑,但风不大。村边林子里不时传来呜呜呜的声音,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还有打更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叫喊声。
自从那晚上,母亲撵走了姐姐,并且母亲经常在夜里被父亲打,又是吊起来,又是捆起来,又是绳子抽,又是拳打脚踢……每次母亲都骂他禽兽、畜牲、骂他不得好死……当时的自己始终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到现在了,自己已经十二岁了,依旧不明白很多东西。
姐姐被母亲撵得离家出走后,又过了半年左右,村里来了一群暴徒,他们围了村子,逼迫村民交出一个叫罗刹令的东西,说不知道的村民都被杀害了。
全村人都被他们围猎一样,围困在村子的晒场上。这其中也包括母亲,以及年幼的自己。这群暴徒毫无人性,嗜血喜杀,村民的性命在他们眼里连猪狗都不如,手起刀落,毫无半点犹豫。
他们从年长的村民开始逼问,没有挖掘出任何信息的村民就被当场宰杀,就像杀鸡宰羊一样,手起刀落人倒下,哀声遍地,哭喊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晒场,鲜血也染红了云彩,鲜血还染红了天边的夕阳。
当暴徒们欲把母亲拖上前时,他们下意识看了看她,她和别的村民不一样。母亲的两只脚磨得满是血痕。一身破烂不堪、臭味难闻的衣服,凌乱的头发,坚毅且镇定的眼神……虽然她的外在因素不堪入目,但依旧遮盖不住她绝美倾城的容颜。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此处遭遇如此待遇。”暴徒头领问道。母亲很镇定地抬起头瞅了他一眼,而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见过这个东西吗,见过的话告诉我,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首领继续说道。“见过,但我不打算告诉你。”母亲回答道。
瞬时间,几个暴徒快速聚拢,朝头领这边围了过来,似乎要对母亲刑讯逼供,头领也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
母亲微微一笑,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刑讯逼供的话,我保证你们一定得不到任何线索,不信你们可以试试。”一句话让他们愣了好几息时间。
见他们没有动手,母亲命令道:“让所有人跪下,我就考虑告诉你们那块黑疙瘩的下落。”领头的暴徒一听这话,立刻下令所有人,逼迫命令所有村民跪下,挣扎抵抗的,都被就地宰杀。
而后,他走到了母亲跟前,用凶恶的语气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他恶狠狠地瞪着这个脚上戴着脚镣,栓着链子,衣裳破烂,蓬头垢面的女人,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母亲没有任何表情,依旧从容镇定,只说了一句:“我说的是所有人,包括你。”说完,她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回去,硬是把那个七尺大汉逼退了两步。
他恼着成怒,拔刀便向母亲砍来。刀却在刚劈开头皮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后一条细细的血流过了母亲的额头,然后又顺着她鼻翼右侧继续向下流淌,纤细的血流滴到了地上,一滴,两滴,三滴……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整个晒场,静得如黎明前的黑夜。
母亲面不改色,只是收回了恶狠狠的眼神,然后微笑了一下,转身就背对暴徒头领向人群外面走。不管任何村民,甚至不看一眼。更不在乎任何暴徒,甚至连抽刀劈她劈到一半便停下来的暴徒头领,也被她完全无视了。
母亲没走出几步,暴徒头领把大刀丢在地上,率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而后随行所有暴徒也都齐刷刷跪在了地上。诺大的晒场上,母亲那个虽然单薄,但绝对伟岸的背影,让陆雪松深感震撼。
那一刻,陆雪松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她是女皇,是一位宠辱不惊、威武不屈的女皇。虽然自己没有见过女皇,只是听说书先生说过,所有人见到女皇都要跪下。眼前的这一切,不就是这样的吗……
母亲带着微笑转过身,而后指向人群里瑟瑟发料的自己,以及其余孩子。开口说道:“放了所有孩子,至于大人们,我不想管他们的死活。”
领头的暴徒马上从地上捡起了他的大刀,闪身冲进人群挥刀砍杀了好几个村民。而后他好似邀功一样,转身看向母亲。
她表情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此情此景,好似不怎么应景。加上脸上那条血痕,让所有人看上去都感觉心里凉飕飕的,瘆得慌。
“所有孩子滚出人群,我数十个数,没出来的都得死。”暴徒头领大声吼道。跪在晒场上的村民们,马上开始有人把自己的孩子向外推,就像当年母亲推姐姐那样推。所有孩子当然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父母,一时间,哭声喊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