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上午董芝芝回学校了，越芽原以为她会在家先玩两天呢。

董芝芝一回来，一堆人围到她们座位来，嘘寒问暖，董芝芝回应得落落大方，那些人走了之后，她抓着越芽：“呜呜，丫丫，可想死我了。”

越芽笑道：“芝芝，我也想你。”她旁边空了三个月的位置，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董芝芝的集训课也会有老师给上文化课，但是跟学校的进度不一样，她听不懂，就坐那儿充个数，一到课间，她就拉着越芽说话。

一起去吃午饭时，董芝芝还一直说个不停，好像这几个月憋坏了一样。

吃完饭她们往双杠那里走去，董芝芝突然说：“对了，丫丫，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我跟你睡。”

“好啊。”越芽刚说完，猛地想起今晚还要去见卓非寻呢。

这该怎么办？

“今晚我们挤一挤，明天上午我爸来接我，哎，明天又要去集训营了……”

晚上要去赴约的时候，越芽犯难了。

此前她试探过，跟董芝芝说没必要陪着她上晚自习，但董芝芝就想跟她呆在一起，她也没办法，只能领着董芝芝往后山走。

董芝芝疑惑道：“丫丫，我们这是去哪儿？”

“嘘，跟着我。”

“哦。”

到了之后，越芽借着月光，往院子里一看，里面没人，他还没来，她拉着董芝芝走到院子里。

看她神秘兮兮的，董芝芝眨眼：“丫丫，你是不是给制造我惊喜呢？”她满含期待，拿出手机扫了一圈，这也没啥特别的啊，地里就几颗包菜，在手机光的反射下，像她们数学老师的秃头。

越芽嗫嚅：“没，没有。”

董芝芝眯眼：“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是，我……”

“你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大脸的事？”

“不是。”

董芝芝急了：“那有什么事情啊？”

越芽脸有点红：“芝芝，我……”

董芝芝一拍手：“不会吧？是约会？！”

“……”

看她没有否认，董芝芝瞬间两眼放光：“是不是？快说啊，丫丫！这个你可不能瞒着我啊！我还可以帮你出主意呢？是谁？我们班的，叫啥名？”

越芽实在招架不住她：“是隔壁班的，不过，不是什么约会……”

董芝芝抢道：“他叫什么啊？哎呀，你快告诉我啊，可把我急死了你。”

“他是卓非寻……”

空气突然安静了。

接着董芝芝一蹦三尺高，大声叫了起来：“哇！丫丫，你可太厉害了，全校追的大帅哥，不会被你拿下了吧？这可太有面子了，看那些女的怎么说，说你是书呆子什么的，哈哈哈，那真是太有面子了！”

动静吓了越芽一跳，她怕被人听到，赶忙提醒：“芝芝，你别太大声了。”

“哦，那个……”董芝芝放低声音，“咳咳，我看看他长啥样，我就走哈，给你们俩留空间。”

“芝芝，你别乱说了，我们只是朋友，我想，你在这应该没事吧？”

“那怎么行呢！”董芝芝神秘兮兮的，“其实，我这次回来，也是想顺便看看这个传闻中的大帅哥，嘿嘿。”

她们等了十几分钟，卓非寻终于来了。

董芝芝十分大胆地拿着手机，往卓非寻身上从上到下照了一遍，然后哇的一声：“真是帅哥啊！”

卓非寻扫了董芝芝一眼，脸上是招牌式的面无表情。

看清卓非寻神色的瞬间，越芽突然感到莫名的不安。

今天的他就像最开始认识的一样陌生，而不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像朋友一样的感觉。

刚刚，她还跟董芝芝说他们算是朋友呢，越芽尴尬地赶紧给俩人作了介绍。

董芝芝豪不露怯，往前走了几步，笑道：“帅哥，你好。刚刚拿手机晃你，失礼了啊，我是久仰大名，就没控制住。”

卓非寻就简单嗯了一声。

今天的月亮很亮，董芝芝和卓非寻相对而立，他们都长得很高，越芽突然觉得他们好般配，好像他们才是一类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臃肿的校服像个大麻袋一样套在身上。

正在这时，董芝芝朝越芽使了个眼色：“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卓非寻开口，声音低沉：“你不用走。”

越芽一听，顿时心里酸酸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啊？”董芝芝立在原地，尴尬道，“不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卓非寻冷冷的：“我就说几句话。”

一轮清冷的明月下，三个人站桩一样站在那里。

卓非寻双手插在夹克衫袋子里，他的右边袋子鼓了鼓，好像手在里边儿缩放一样，他对着越芽说：“我来是提醒你好好学习，别的没什么了。”

越芽摸不着头脑，愣了愣地回：“嗯，我，我会的。”

“那，我先走了。”

什么？刚来就走吗？越芽看着卓非寻，仿佛难以置信。

双手在兜里握了握，卓非寻说：“你们也回去吧，太晚了。“

“啊？“董芝芝瞪大眼睛。

卓非寻没有看她，他看着越芽，轻声说：“再见。”然后就转身走了。

他来了十分钟不到。

“……我去，这个帅哥也太冷了吧？”

攥紧口袋里的刺绣，越芽心情低落：“他脾气就是这样的……”

短短几分钟，他全程没什么好脸色，是不是她擅自带人来，卓非寻才生气的？不过，这应当不至于吧，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芝芝也没做什么啊。

看着那个隐没在黑暗中的背影，越芽突然很想哭。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一路上，卓非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直到回到了家，他好像怕自己反悔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