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滩回到家，打了一架舒坦了不少，卓飞寻没有喝酒，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最后被手机铃声吵醒。

“您好，我这里是好游电竞椅，请问，我们的产品您还满意吗？您可以给我们一个好评吗？”

卓飞寻一脸疑惑：“什么？”

“你之前在我们这里网购了一把电竞椅……”

卓飞寻打断他：“我的账号名是什么？是这样，我有好几个账号，我忘了是用哪个买的了。”

“哦，好的，您的账号名是寻月之家。”

挂完电话，卓飞寻气得想打人，被欺骗戏耍的愤怒无处发泄，他找到朱美美的手机号拨过去。

嘟嘟几声后，他倒是冷静了几分，这个时候打过去恐怕不妥，正要挂电话，对面接通了。

“喂。”

卓飞寻愣了一愣，也懒得绕弯子了：“朱美美，你冒充别人有意思？”

对面噎住了一会儿，随后语气轻巧：“你在说什么呢？”

“哼，那个礼物。”

“哈哈，你就知道了？”对面传来高跟鞋的声响，“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那个应该是你的前女友送的吧？她真贴心。”

“我们还没分手！”

“呦，我以为你跟她分手了呢，不然你怎么能跟我……”

“你！”卓飞寻恼羞成怒。

“不过，她应该是不会理你了……”

卓飞寻尽量语气平静：“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已经告诉她你跟我的事了，她表现的还挺愤怒的，所以，我估计她不会再原谅你了吧？”

卓飞寻脱口道：“你骗人。”

“我骗你干什么，我拍了你和我睡觉的照片，而且……我已经给她看过了。”

卓飞寻一把挂了电话，躺倒在床上。

“操！”

他本来打算去找越芽的。

可是，因为这一通电话，他现在不敢面对她了。

卓飞寻感到了挫败，以往跟他谈的都是好聚好散，这还是第一次这样模糊的“被分手”，还是头一次遭到前任的报复。

从外面回来，卓飞寻提着打包的晚餐，快速扒完，洗了澡一头倒在床上。

这几天除了在健身房，他一刻都不想呆在家里。

可是今天健身房都待不了了。

因为大猪谈恋爱了，只要他没有出去约会，就一个劲在他眼前炫耀自己的女友，以及自己的英勇事迹。

几天前，大猪吃完夜宵回家的路上，碰到四五个混混抢劫一个女生，当时他奋不顾身，光荣受伤，那个被救的女生一直在照顾他。

大概是因为吊桥效应，她眼里都是对大猪的仰慕，大猪是第一次看到女生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迅速告白，那个女生也同意了。

大猪的春天来了，他还处在冬天。

卓飞寻拿起手机，看着“丫丫”两个字，心情低落。

这几天他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这次的分手会让他这么难受。

就像大猪说的，越芽是踏实过日子的人。大概受到她那一种认真生活的劲头影响，在不知不觉中，他的投入也异常认真，不再只是以往那种游戏的心态。

卓飞寻握着手机，恍惚间好像看到往日的场景，他抱着电脑玩游戏，越芽忙里忙外，拖地做饭。

这个家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比他们家的保姆还专业。

其实，有一段时间，他真的把越芽当成了保姆。他经常使唤她做事，越芽也有求必应，毫无怨言。

直到有一次他玩完游戏，抬头看到她累的满头大汗，他才醒悟过来，改掉了被惯出来的毛病。

“喂？”

卓飞寻吓了一跳，手机拿在面前一看，竟然不小心按到了！

“飞寻哥，你，有事情吗？”

“哦，那个……”卓飞寻清了清嗓子，“没……哦，是有点事，你的书需不需要我帮你送过去？你住在哪里？”

对面客客气气的：“可以先放在你那里吗？我到时候直接拿回家。”

感觉到她的见外，卓飞寻皱眉：“当然可以，不过这么重，你怎么拿回家？要我帮你吗？”

“不用的……”

“那个，跟我们合作的物流刚好要送一批器材去昆市，你给我一个地址，我顺带帮你寄回家，这样可以吗？”

“这，你等等……”对面传来公交车到站的声音。

卓飞寻温声问道：“越芽，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你呢？”

卓飞寻苦笑：“我，也还好。谢谢你的礼物。”

“……不用谢。”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卓飞寻还告诉她大猪谈恋爱的事。

电话双方都有种物是人非的陌生感，他们不理解，怎么突然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越芽下了公交车，走在灰暗的路上，难受的眼眶酸涩，心里一阵阵抽疼。

没想到，是真的分手了，她还以为他打电话来是要叫她回去呢。

卓飞寻站在书房里，看着这个粗糙的蓝红蛇皮袋。

越芽毕业，帮她搬来这个袋子时，他还是嫌弃过的，后来他特意拿衣服把它挡起来。

不过现在，他是不会把它寄走的。

等了一段时间，越芽都没有收到到件消息，也没有李大莲的电话，如果她收到了，一定会质问她，乱花钱寄那么重的东西回家。

又过了几天，越芽想着卓飞寻肯定是忘了，她也就不再记挂着这个了。

转眼到了九月，越芽考完CPA综合考试，这门考试才算真正考完了。

结果她是十拿九稳的。

等真正拿到证书，公司就会给她涨工资，到时候她就能真正存到钱了。

这段时间她的工资上交了，平常花销都是用以前的存款，任凭她省吃俭用，存款还是不到一万了。

越芽开始考虑找周末兼职，以前跟卓飞寻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让，现在分手了，她可以去找找看了。

一个周三的下午，越芽上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卞晋打来的，他说来南市有事，就想顺便跟她见个面。

两人约在一家本帮菜馆见面，越芽下了班赶过去，一见到率先等在门口的人，她不禁目瞪口呆。

半年多没见，卞晋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本来清癯儒雅的人形容枯槁。

越芽尽量镇定下来，她关切道：“教授，您最近还好吗？”

卞晋领着她进到店里，笑了笑说：“我还好啊，可能是坐车不习惯所以脸色不好吧，来来，越芽这边坐，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这家店我以前来吃过，味道还不错。”

待坐近了，越芽才发现他脸上好像还擦了化妆品，她心下又是一惊，擦了化妆品脸色还这么不好。

卞晋又像之前一样问了她工作生活如何，他喝了一口汤，问道：“越芽，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我……”越芽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卞晋灰败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怎么？失恋了？”

越芽低下头没有回答。

“看来是很刻骨铭心的初恋。”卞晋拍了拍她的肩膀，表情怪异，“别灰心，以后还会碰到更好的。”

越芽抬起头，有点泄气似的：“以后不想再谈了。”

“哈哈，年轻人说这个为时过早了，难道你以后想独自一人？”

越芽想了想，说：“也不是不可以。”

卞晋看了她几秒，假装不经意问道：“假设，你还会再遇到第二个合适的对象，跟他在一起了，这个时候让你刻骨的初恋来找你，你还会回头接受他吗？”

“这当然不会。”

“嗯……”卞晋看着窗外的行人，缓缓道，“虽然我这么问，但是我觉得人不应该喜欢上第二个人，因为在一定条件下，以前的爱会旧情复燃。人应该保持专心，从一而终，否则人人为了一己私欲放荡，那这个社会……越芽，我说得是不是太绝对了？”

“对不起，教授，我不知道……这个我还没有想太多。”

“呵呵，没关系，我只是以前研究社会伦理关系，看过太多家庭悲剧的案例了，大多数都是因为男女情感纠纷而发生的，越研究越发现，情感的纯粹能解决不少问题，所以我觉得，爱才需要稳定和永恒。”

“哦，原来是这样……”

从一个老师变成一个长辈，卞晋清瘦的脸布上慈祥：“你看我，一说就停不下来，来来，你多吃菜。”

他们吃完饭，在饭馆门口聊了一会。

卞晋要在南市待几天，越芽回去要坐公交车，公交站牌刚好在前面不远，她不时抬眼往那边看。

卞晋突然道：“李大莲应该不会来这里抓人。”说完笑了起来。

反应过来自己急切的样子，越芽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可能是被打怕了，即使是远离昆市，跟他待在一起，她还是有阴影，好像李大莲会随时蹦出来，把她当场抓个正着。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住的酒店就在附近，你回去吧，我散步过去。”

“我陪您过去吧……”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吧。”

“……好。”

卞晋挥了挥手，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