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华山,微岚亭。
流水潺潺,举目远眺,有酿泉从两座山峰之间倾泻而出。溪水沿着山峰折绕,拐向峡谷深处。
太阳升起,树林里的雾气散开,云雾聚拢,山谷就显得昏暗了;野花开了,有一股清幽的香味袭来。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在旁烧着炉子,泉水正沸。
一枚白子正缓缓落入棋盘,江华的思绪仿佛蛛丝飘荡在天空,细细一缕却未曾断绝;
身子则像在蝉壳遍地的树下专心致志捕蝉的人,化成了一段枯树枝般,纹丝不动。
对弈之人倒很是平静。玉壶光转,拂袖斟茶一盏,抬手提盏,掀白瓷青盖撇了撇茶末子,
叶片沉浮,茶香氤氲,轻呷一口,回味悠长,半晌方驰盏于几案,
遂笑,“你可当真要卷入这乱世?”
“师父,”江华微微抬头,望向弈者,目光如炬,“故人所托,亦是吾之志也。”
弈者名唤“道枝”,玖华宗宗主,与江华虽以师徒相称,却是如知己一般相惜。
“大势所趋,非一人之力可阻挡,也非一人之力能造就。”道枝叹道。
“若能得见太平盛世,何不一搏?”江华追问着。
“兴衰荣辱,自有其道也。治世存亡,如可知,如可不知;如可见,如可不见。”
“……”江华不解。
“江先生,有你的信。”一书童小心将信笺呈来。
远处正飞来一白鸽停在道枝的手臂上。
“罢了罢了,今日对弈就到这里吧。”
“师父……”江华紧了紧未拆的信封。
“去吧。”
江华欲言又止,向道枝深深作揖离去。
……
清晨,曲廊。
“轲兄,听说是江南来的客人,莫非是那玖华山来的?”一大清早的,许博良闻讯赶来百里府,
“难道传闻是真的?不过那可都是无心世事的隐士,你是怎么请得出山?”
被许博良这一通追问,百里轲只好摇了摇头,“不是,江湖上偶然结识的一位朋友……”接着便快步向前走去。
“好啊,还给我卖关子,”被撂在后面的许博良一声闷气,又赶紧搭上曹丘的肩膀,“小曹啊,还是你最老实了,快给我讲讲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博良兄,你可别为难我了,我就一跑腿的,我是真不知晓什么!”被许博良这一折腾,老实人曹丘也是欲哭无泪。
……
倏忽间,有琴声跟随着几人的步履缓缓前行,又好似几人的脚步正踏着琴声的步调。
回过头来,四周再无他人。
依稀听见碎叶的声音,和着琴声的节拍,到了篱院,然后随风飘散。
几人穿过月洞门,步于中庭。
在那颗古老的银杏树之下,只见一女子舒雅自在地坐在湖边抚琴,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