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烈马的战场上,身穿玄铠、面覆银甲的小将,昂首挺胸地坐在一匹白马身上,目光如炬地望向草原对面的敌人,身旁及身后的穆家军三千将士气势凌然。
在旁人看来,自然是这位新被穆元帅任命的小将技艺惊人,统兵有方;但在这位小将自己心里,却是很清楚,前两仗的胜利靠的是运气:以克奇鲁旧城为据点的乌达木余部,素来依靠他们矫健的骑兵和剽悍的军风取胜,这也是他们此番杀靖军个措手不及的秘笈。
十余年的太平日子,让驻守北境的靖军,尤其是近年组建的云家军不知不觉产生了懈怠思想。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当初几乎被灭族的乌达木王朝不出二十年就再度崛起一支强悍如斯的军事力量。
被紧急调派来的五千人的穆家军仰仗着穆骋江对草原地势和战斗风格的了解,夺回了一些失地,却不料在靠近克奇鲁腹地时遭遇了莫名的恶疫侵袭,越是强壮之人遭受的内伤越重。
腹泻、高烧、乏力、疼痛将穆、云两营的兵马整得好不凄惨,若不是靠着严明的军纪和强健的身体底子死守住,只怕根本等不到支援就会溃不成军。而一贯冲锋在前的两家主将穆骋江、云盛渊和云鹤峰因为轮番上阵领兵的外伤加上被恶疫荼毒的内伤,竟是一个个地倒下,不得不退守到大靖的边境线内。
在一片阴云笼罩的靖军大营里,那日突然来了一个带着穆家将令牌的年轻人,与穆帅好一番密谈后,众将士眼睁睁地看着穆帅喝了一碗这年轻人调制的药汤后,从气若游丝的状态,一个时辰内恢复了基本的精神和食欲。待穆帅宣布后,大家才知道,这竟是元帅家自小收留的义子重铭,从西羌的厌武法师处学艺回来,襄助穆家军反攻乌达木的。
厌武法师的高徒果然名不虚传,开出的药方很快扼制了大军的疫情传播,将士们服药后身体状况逐步恢复到了六七成。这小将随即又开始带兵杀回草原,凭借穆骋江亲传的高超武艺,加上小施法术,将虎视眈眈的北狄狼奴逼退回了克奇鲁旧城。
但他不能止步于此,因为从那场恶疫开始,他就察觉出事态的严重:这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两兵交战,而是加入了世人难以企及和招架的诡术之争,如果不把背后操纵之人揪出,只怕将世道大乱!
对于北狄人来说,此轮战役原本推进顺利、如入无人之境,乘胜追击是计划内的,孰料大靖营中突然出现了一员神秘的白袍小将,不仅能轻易化解了被狼奴刻意投入的恶疫之毒,而且精通兵法、武艺不俗,这实在是未来的心腹重患,必须趁早铲除!
一日前,身体大为好转的云盛渊率先领兵反击,杀向克奇鲁旧城。不知道是靖军自己大病初愈的势弱,还是狼奴们又布了什么诡局,三千人的先锋军竟然在光天化日下杀入迷雾后就失踪了,叫压阵的穆家军好不震惊,云鹤峰更是急得团团转。
此刻,代义父出战的小将,昂首于马上,只是冷酷的面甲掩盖了他焦灼的表情,可以放任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离他最近的另一匹黑马上,是面色还有点憔悴的云鹤峰——刚刚从疫病中恢复过来,他还算不上完全痊愈。但父亲的离奇失踪和军人的天职,使他不得不出面;更何况,这位代将军总是一副神秘莫测的装束,也不太说话,他总有种隐约的、说不清的压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