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骋江微蹙眉头,仔细辨别——他曾驻守北狄多年,那里的话虽然说得一般,但听懂没有问题。灵韫学得七八成像,他总要再咀嚼一下,才能确定原话的意思。
“他说的是,图波路亚拉布里?”他的脸色愈发凝重。
“……对,对对!还是爹爹学得像!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穆骋江踱了几步,转过头再次确认:“你听到这话之前,发生过什么?”
灵韫再次想了想,慎重地回答:“当时,鹤峰哥哥不听我的劝阻,强冲魇风阵,我用符纸化了三百幻兵为他们做阻挡,追到他身边,用枪头扎了马屁股,才让他的坐骑载着他撤退的。北狄的狼奴很快就破了幻兵阵,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是领头的几个人明显意见不合,在争执什么,我这才听了这点片段。可惜其他的也记不清了。爹爹,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
“你虽然学来了这句话,却不一定学得到语气,可以理解成‘放了他吧’,也可以理解成‘放了他吗’。”
“放了……她?”灵韫有点疑惑,“可是,他们对我下的可是死手啊!呀,难道,他们说的是——鹤峰哥哥?”
这样的疑惑可大可小:当时对狼奴构成最大威胁的是戴着面甲的灵韫,他们主攻灵韫而放过云鹤峰不乏为明智的选择;但另一方面,云家军作为大靖驻防北狄的主力部队,敌人多半认得云氏父子,彼时云盛渊已经被北狄人捕获,狼奴居然不想斩草除根,又或者竟然有闲工夫为此而争执?
“对了,据说,狼奴称他们的首领为‘女王’?爹后来了解过吗?”
穆骋江沉吟着点头:“我也是听盛渊说的,后来厌武派出的草岭子只能从北狄的牧民口中确认,克奇鲁旧城中出现过女王,但此人来无影去无踪,实在是神秘莫测。虽然我们此次获胜而归,但此女不诛,始终是心腹大患!”
“是啊,她竟然能使得‘魇风阵’此等阴毒禁术,身份又如此故弄玄虚,太危险了!好在爹接下来返回的是南疆,否则以您和乌达木王朝的恩怨,驻守北狄实在是太危险了!”
穆骋江和蔼地笑起来:“哦,你是担心老父亲,还是担心阿重啊?”
灵韫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刚刚因为思虑正事而严峻的表情霎时又红成了一片。刚才说的话题背后的疑问,实在叫人脊背发凉,她不想父亲如此殚精竭虑才故意引开了一些,也真心实意地为父亲感到庆幸,孰料转眼就被父亲调侃了。
“爹——”她娇嗔了一声,赌气道,“不理你了!”
穆骋江见女儿转身就走,也忙去拉住她:“爹爹我很久没见女儿这样笑了,开心嘛!——女儿大了,有主见了,好事!至于阿重那孩子,爹不仅放心,也不会轻看他的。其实,只要对我的灵儿好、灵儿又心悦的人,管他是什么出身,在爹眼里就是好女婿!哈哈哈!”
灵韫心中愉悦,此时倒也不便再与父亲多说什么,又与父亲絮叨了几句、关照早些休息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