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被人蒙着眼丢上马车时意识还十分清醒。
她先是听着马车逐渐远离寂静,又穿过一阵喧嚣,最后耳边只剩悠悠的马蹄声,偶尔还有尘土的腥味扑到她的面庞。
应当是马车已经穿过闹市,从另一个门出城了。
可若是出城,应当会路遇城门,未曾听人前来查验,难道还在城中?
马车走得很慢,若是出了城门,马儿应当能跑快些。如此想来倒也可能还在城中,可若在城中,尘土又从何而来。
她有法术,自有办法通知宋楚渝,可若是不知道身在何处,通知了也无用。
元曦心中默默记下马车行进的时间,只怪这几日未能跑遍整个肃州城。
“今天这个要丢到哪里?”风中传来马车外的一道人声。
“新来的,先丢到院子里练练,这小身板比纸还薄,丢地里啥都干不了。”另一个人回应。
地里?李承栋要让她去种地?
“就是了,也不知最近弄的怎么都是这种干不了活的货色。上回那两个,也就一个还能将就着用,另一个太老了些,也不知大人怎么想的。”
“嘘!大人怎么想,轮不到你我来说,你小心说话,别被人听了去。”
“嘿,谁能听了去?听了也逃不出去,听就听吧,没人能从咱们手上活着逃出来。”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马车不知道在哪儿停了下来。
“嘎吱——”门开了。
“这次几个?”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马车帘子被扯开,元曦只觉被人像扛货物一样扛上肩头。
“就一个。”扛着她的那人说道。
“呵,别净带来些没用的,这也不知道能受得了几天,可别第一天就死了。”沙哑声音中带着藏不住的鄙夷和嫌弃。
“是是是,这不是没办法嘛!最近城中管得严,咱们的人也不好出入。”另一个男子态度毕恭毕敬。
果然没有出城,但既然要出入行事,那可疑之地果然就在城外了。
“行了,先丢进去吧。捆紧了,别像前几天那个一样脱了手,还得把他弄死找个地方埋了,麻烦得要死。”沙哑声音再次开口。
元曦心下一咯噔,有人死了!那人不会是秦刺史吧。
又听扛着她的那人说道:“放心放心,这个绑得可结实了,我们都解不开,还得您来。”
约摸过了一息,扛她在肩上的那人将她重重丢到地上,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那处。
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绳索,元曦有法术在身,给自己松绑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但她并不着急这么做,先是缓了缓心神,判断周遭的环境是何处。
她五感异于常人,被蒙住眼后虽四下一片黑暗,嗅觉却异常敏锐。她只觉得周身汗毛竖起,空气中的霉味混合着血腥味涌入她的鼻尖。
她当下便推断,此处应当是不常见光之地,且鲜有人来。莫非是地窖?
这血腥味……联想到方才那人所说,应当是前一个人不知何故被打死在此处所残留的,还没人来清理。
周遭的气息有些阴冷,时不时还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翻动的声音。
似乎还有浅浅的呼吸声。
这里还有人?
元曦正欲分辩,却听那人先开了口。
“你是何人?”那人声音虚弱,像是许久没吃饱饭,但语气中的威严如何都掩盖不住。
只有为官已久之人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