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兹事体大,方姑娘慎言。”
元曦正欲反驳,却听打断她的正是宋楚渝。
他语气虽随意又慵懒,还带了些许不信,但她知晓他不会害她,便也冷静下来。
总之她要公之于众的,也都说完了,不必再逞口舌之快,遂一脸不服地别过脸,不再说话。
“方姑娘若无证据,此事便暂时搁置了。”
她捕捉到秦郁峥给她偷偷使的眼色,也只能心中苦笑。
果然是皇帝不想公之于众。
“原告方祯宁,还有何要补充的?”秦郁峥又问。
元曦别过脸不语,却听龙椅上之人低低“哼”了一声,又将她心中怒火燃起。
她正欲大骂,却又听惊堂木“啪——”地落下。
“今日两案,证据确凿,依照大梁律法,汤庆易、汤姝谋害皇亲,理应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然两人还谋害忠良,罪加一等,故而加判剥刑与凌迟并处,于三日后开始执行。割下的皮囊无论是否齐全,仍需制成两面鼓,挂在公车署门口,以昭炯戒。残余的骨肉曝于荒野,交于恶犬分食。不容许任何人予以立冢、祭奠、超度,违者当斩。”
秦郁峥音量并不大,只是语气淡漠威严了些,然却敲得众臣心头一震,凌迟与剥刑并处,真可谓大梁开国至今所判的第一极刑,好似过于残酷,却又合情合理,也挑不出错处。
两人本就出身卑贱,全靠皇帝做靠山才能横行霸道,当真是狐假虎威。群臣不屑与之为伍,自然现下也无人会帮他们说话。
汤庆易脸色一片煞白,扑倒在地“啊啊”呜咽出声。
羽林卫将他们押离大殿。
然秦郁峥却还没说完。
“此二人罪行及判罚将诉于皇榜之上,即日起将皇榜张贴于京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口及中央公车署门口,一年内不得揭下,违者论处。”言毕,他幽幽望了一眼元曦。
元曦深深叹了口气,她心知今日必然不能如她所愿将事情全然公之于众。
然她也知晓宋楚渝在护着她,秦郁峥也在律法范围内争取了最高刑罚,制面鼓、张皇榜也是大梁开国后首次判罚。
罢了,只要以后能光明正大走在这青天白日下,她不信她没机会将真相示人,况且,沉冤只是第一步,她往后还要找爹娘的。
于是她便跪在地上:“臣女方祯宁,叩谢天恩。”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高呼,无人应答,却没人叫她起身。
片刻后,龙椅上又传来皇帝的声音:“起吧,退朝。”
皇帝离开,众臣自然也渐渐散去。
宋楚渝背对着内侍同她深深对视一眼,又擦肩而过,离开了殿门。
秦郁峥放下手中的卷宗,走到她跟前贺喜道:“恭喜方姑娘恢复身份,若将军泉下有知,必定十分欣慰。”
“多谢大人。”元曦轻声道。
秦郁峥仍是摆摆手:“本宫秉公办理,姑娘无需挂怀。这两日宗正刘署大人会将方府打理妥当,并为方姑娘恢复户籍。这两日姑娘可暂留宫中,或自行安排。”
元曦礼貌笑道:“我在客栈中还有些行李,暂且回去收拾,还要置办些物件,便不再叨扰太后娘娘了。”
“那便依照姑娘所言。”他招手唤来候在一旁的小内侍,将元曦的话重复一遍。
……
御书房内满地狼藉,皇帝面色铁青直喘粗气。
“耿忠,将大补丹给朕拿来!”
耿忠恭敬退下。
苏润平垂首立在一旁。
“苏润平啊苏润平,你看看你惹了个什么烫手山芋给朕!”皇帝怒不可遏。
“皇上莫要同小儿置气。区区女子,不足挂怀。”苏润平垂着头,神色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