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穿过小窗吹进阁楼,霎时间室内只听见窗外树叶攒动的沙沙声。
虽是暖春三月,却不知为何这阵风竟有些寒凉,掀起了三人的衣摆,也掀起了三人心底的惊涛骇浪。
三人之中,宋楚渝脸色最是惨白。
“所以,那些书信中看似平平无奇的风土志,其实是为了收集大梁的地况信息,以便布阵之用?”元曦突然反应过来。
“应是如此。”
“窃国运……道长的意思是说,西陵人明面上是在为皇上修长生,实际上却是想窃国运。”宋楚渝嗓音晦涩。
元曦听出他声音中的丝丝颤意,便伸出纤手覆在他手背上。
感受到手背的温度,宋楚渝心神稳了些,反手握住她。
凌霄子眸色幽深,沉沉点头:“只怕是如此。”
“若国运被窃,将会如何?”
“西陵昌盛,大梁必定衰败,若更甚,天降异象,山摇地动,东雷夏雪,民不聊生。”
宋楚渝当即转身就要下楼。
“王爷可是要进宫面圣?”元曦在身后拉住他的手臂,见宋楚渝颔首,她又出言劝道,“王爷莫要去,皇上不信王爷。”
宋楚渝身子一僵,是,皇上从不信他,连皇陵之事都被驳回了,更何况现在?
“且不说皇上知不知道此事,纵使不知,你说了又如何?他并不会感谢王爷,反而会认为王爷扰了他修长生,他毕竟为此事已筹谋十余年了,如何能忍得别人扰乱计划?”
宋楚渝不语,可也不得不承认元曦说得很对。
“我之所以如此说,不是不信皇家手足之情,而是从汤姝一事便可知晓,皇上最好的是颜面,最不讲的便是公义,所以你说了他也不会听。不是王爷之过,是皇上为人如此。”她语气软了下来,是安慰他,却也是事实。
“本王可以不管皇上如何,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大梁江山衰落,看着百姓潦倒。这是大梁先祖打下的江山,是无数像镇国公一样的忠骨堆砌而成的江山啊,祯宁……”
不知为何,元曦竟觉得宋楚渝背影有些落寞无助。
“父皇曾说,大梁从不是任何一位君王的大梁,是百姓臣民的大梁。皇上无权如此,他修长生是他的事,但他不应草菅人命荼毒百姓,更不应以江山覆灭为代价全他的长生梦!”他语气无波无澜,然拳上青筋凸起,声音中更是难掩的怨愤和不满,“若我不去,岂不是眼睁睁看着他摧残大梁江山?”
元曦看着他在微风吹拂下摆动的衣角,转身到窗前随手捡起一片被吹到阁楼中的叶子。
她捏着那枚叶子,从他身后伸出手,绕过他的腰间,将叶子遮在他一只眼眸前。
“王爷常说我身在局中看不见全貌,现下我也可以笑话王爷一叶障目了。”元曦却是淡笑。
宋楚渝转过身,却刚好可以将她揽入怀中,他眸中跃着光:“祯宁有法子。”
师傅在侧,她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我们一直都在聊法子。王爷想想,我们既已知晓西陵人的目的,又找到了他们布阵之地,不就可以在布阵之地种下埋伏,观察他们的行事,若有异动,直接将他们处理便好。”
凌霄子也颔首道:“元曦此计可行。地煞七星阵以元平为始,以西陵为终,中心是皇陵所在地豫州。他们欲启动阵法,首先得先在元平祭忠臣英灵,待完成元平的祭天后,豫州阵法才能启动,接着便是皇城所在地京城,最后才会在西陵完成最后的国运窃换。若大梁中任意一处作法时被扰,都会影响他们启动阵法,故而王爷不用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