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五月,京中的雨也下到了五月。
皇后终于身体大好。
皇后卧病期间有命妇皇亲请旨前来探望,皇后都一一召见。
在一次与中书令夫人和其他命妇交流中,终于有人无意和皇后提起前朝的事,现下是瑞王暂代朝务,可总不能一直这样啊。
皇后只幽幽叹了口气:“本宫与皇上多年情分,因奸佞而生了嫌隙,现下与皇上解除了误会,本宫自是要以皇上为天的。”
这是什么意思?
命妇们面面相觑。
“自大梁开国,后宫不能当政,本宫乃方家之后,更遵此理。前朝的事本宫管不了。但是既然本宫身体好转了,便想亲自照顾皇上。若有一天感动了上苍,皇上好转了呢?此事岂不是迎刃而解了?”
命妇们傻眼了,若是感动不了上苍呢,就这样让瑞王监国下去了?
可是皇后这副什么都不想管的样子,谁都不敢多问,只能乐呵呵称赞帝后伉俪情深,然后眼睁睁看着皇后下令将皇上从秦婕妤的宫中抬到皇后的坤奕宫。
命妇们终于见着了那个身体康健、四肢不能动弹、口鼻歪斜的皇上。
才将将几天,皇上早已不见了九五至尊的风采和傲然,现在面如菜色,已有些清瘦了。
皇后见了多年枕边人落得如此境地,一边痛骂秦婕妤照料不好,一边扑在皇上身旁大哭一场。
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将命妇们感动得不知所言,一时更不想提起前朝之事,以免扰了皇后一片爱夫之心。
只是皇帝却丝毫不领情的样子,一双眸子先是瞪着皇后,许久之后又神色复杂略带愧疚。
自古男人多善变,皇后不易,命妇们都懂,遂归家之后又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自家大人。
京中一片称赞皇后纯良,但前朝大臣还是各怀鬼胎,各算谋计。
曾有不知事理的臣子让瑞王暂退,非得让二皇子来试试统领朝政,瑞王也不留恋,十分爽快便让出了监国权。
但是不试还好,一试又将大梁股肱们给气得差点一同归西。
二皇子于朝政上一窍不通便罢了,不懂还能教,最致命的是如何说他都不明白,一心只想着唱小曲。
有时上着朝,他又在上头疯疯癫癫地唱起来。
以前从来没人知二皇子竟是这样的,怪道皇上从来不让他现于人前。
只是他毕竟承了真龙血脉,为何会如此蠢钝?
可民间很快流传了答案:二皇子不是真龙之后。
此话还得从一个京中的茶肆说起,那茶肆聘了个来自于青州的说书人,那说书人不仅巧舌如簧,让人身临其境,说的故事也是精彩纷呈,客人们都愿冒着雨来听。
故而他来了三日,那家茶肆便已门庭若市。
第四日,说书人讲了个伶人和妓女祸国的故事,故事中的一对男女李代桃僵,让妓女替代男子妹妹入宫,后来妓女一路高升做了“第一夫人”,还和伶人暗通款曲生下了个儿子,那儿子还继承了皇位,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血脉不好,那儿子极其蠢笨,最后将皇朝作没了。
百姓人不知道“第一夫人”是何意思,但是琢磨琢磨应当是贵妃皇后之类的。
既然想到了贵妃,自然就想到了先前汤家兄妹之事,百姓们一合计,把汤家兄妹和伶人妓女对上号了,再一合计,把二皇子对上号了。
于是流言便从民间传到了前朝,又从前朝传到了后宫。
皇后在坤奕宫听闻流言,气得差点把桌子给拍碎!
“荒诞至极,皇上治国治家公正严明,如何会有这档子事?还不将那造谣的说书人抓起来!”
事关皇亲,自是要重视。因此司隶校尉王崇致出马,将说书人抓了,廷尉秦郁峥也把人审了,但人家一口咬定这是编的故事,名字也是对不上的,也不知为何百姓会如此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