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不搭理思绪混乱的陈武,直到一座五进的大宅门前停住。
金色的“汤宅”大字,下方两侧五尺高石狮子,三层石阶,两个门房驻守。
这等气派,在庐阳府已经算得上是大家族了。
陈武没有穿皂衣,张远此时却是黑色皂衣,手持哨棒,腰间还有双刀。
这打扮,门房一看就知道是武卫衙门的人。
“请通报,就说武卫衙门张远带陈武来汤家道歉。”
站在门前,张远朗声开口。
两个三旬左右的门房相互看一眼,一人转头去府中报信,一人抱着手臂立在门口,目光落在陈武身上。
“就是你小子昨晚打了我家七少爷?”
眼中透出轻蔑,门房口中啧啧几声:“一个打八个,很能打嘛,有本事别怂啊。”
“也不打听打听,我汤家什么身份。”
陈武紧紧握拳,面皮绷紧。
张远是带他来汤家道歉的,他不能给张远惹麻烦。
张远面色平静,只手握着哨棒立在那不说话。
门房觉得无趣,嘿嘿笑两声,站在门前,抱着双臂。
过不片刻,宅子里一片凌乱脚步,一群鼻青脸肿的青年冲到门口。
“就是他!”
“不是说要将他关个三五年的吗?”
“来得好,今日且打断他的腿!”
几人口中吼的紧,使劲撸袖子,却没人真上前。
昨晚挨的揍,现在正疼。
当先站着,穿灰黑色锦袍,下颌三缕青须的中年目光扫过张远和陈武,沉声道:“既然是来道歉,且进门说吧。”
堵在门前,人家看了也不好。
毕竟他们汤家子弟昨晚吃了亏。
大宅里众人往里走,张远和陈武也跟着踏上台阶,走进宅子。
“嘿,你说三爷会怎么整治这两人?”
“别说,讲不定真的要打断腿扔出去。”
“不至于吧,到底是武卫衙门的人。”
“那又怎么样,咱家大爷可是七品官,这些黑皮狗见到大爷都是要磕头的。”
后方,两个门房声音传来,带着期盼。
那几个缩在一旁的汤家子弟,也是一片兴奋样子,就是一笑,脸上又疼了。
前方,走到厅堂外石阶上的中年转过身,看向张远。
“你在武卫衙门什么身份,带他来我汤家道歉?”
张远停住脚步,开口道:“五年老卒,八品皂衣卫。”
就这?
前方中年微微一愣。
这话让后方那些汤家子弟面上都愣一下,不由露出嘲弄之色。
“三哥,还当武卫衙门给我汤家面子,没想到就派个八品皂衣卫来。”
“就是,他们竟然连一个七品头领都不到场,分明是看不起我汤家。”
“三哥,看见了吧,武卫衙门不是当年乞着城里家族奉养的落魄衙门了,如今是军卒四五百,位高权重啊。”
几个脸上带伤的汤家子弟在那拱火。
被称为三哥的中年面皮抽动,也不再进厅堂里,就站在石阶上,目光在张远身上定定看了许久,背着双手,居高临下道:“在下汤文博,汤家二代排行三,外人都称汤三爷。”
抬起手止住张远的拱手招呼,汤文博懒得客套,面色紧绷:“打了人,就得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伸手指向陈武,汤文博沉声道:“打了我汤家子弟,你可认?”
陈武深吸一口气,一声高喝:“就是我打的。”
那几个随在旁边的汤家子弟又是撸袖子,口中骂骂咧咧,只不敢近前。
汤文博抬手,止住这边喧闹,目光转向张远身上。
“我汤家是府城大族,也不会与小小皂衣卫计较。”
“但有些事,我汤家的颜面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