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中,两个哥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沉默地注视这那个拖着长长身影的孩子。
莱德家里不富裕,用不起相对先进明亮的魔石灯,书房中只点了油灯,在摇晃的灯光中,莱德和父母相对而坐。
提挈子爵满面忧色道“莱德,我是个没用的父亲,害你这么小就要离开家,身边没有亲人照顾,真是抱歉了。”
母亲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眸温柔的看着这个最小也最聪明的孩子。
面对提挈夫妇的关爱,莱德非常感动,作为一缕保存自我意识轮回九世的孤魂,刚开始面对提挈夫妇有些抵触,父亲、母亲这两个有特殊意义的称呼很难说出口。他曾迷茫过很长一段时间,尽管他想把这一世活的精彩,但该以什么身份活着呢?邵一行?还是莱德?抑或是九世轮回中的某个人?直到他看到父亲因担忧皱起的眉,母亲慈爱的微笑,他微微低下头,轻声道“父亲,母亲请不要担心,我只是去沃马医生那里学习,会定期回家看望你们的。”他决定了,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以后不再有什么邵一行,他就是莱德,是落魄子爵的幺男,一个比其他人多一点记忆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莱德,你是太阳女神赐予我们最出色的孩子,放心去吧,妈妈会为你祈祷的”母亲抱住她最喜爱的孩子,她怀抱非常温暖,话语令人安心,在这种真情实感下,莱德虽然人生阅历丰富,依旧湿了眼眶。
提挈夫妇坚定地认为莱德是神赐予的,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像莱德这样生而知之的人,所以他们给了孩子充分的自主权,不去过分干预他的生活,现在最聪明的孩子即将离家去数十里外的城里做学徒,心理难免忐忑,毕竟莱德刚刚过完四岁生日。提挈子爵驾上家中唯一的马车,亲自送莱德去城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莱德坐在车里观察路边的景色,蓝天、白云、红日、花草树木虫鸣鸟叫,搭配马儿有节奏的哒哒蹄声,他感到无比舒服。“真是美好的天气啊,适合睡觉”莱德喃喃道,“可我还是个穷鬼,等有了钱再想其他事情吧”。作为一个拥有众多轮回经历的转生者,这一世如何渡过莱德是仔细思考过的,针对这个有魔法的世界,他认为厨师,刺客,医生,商人这四个职业都有选择价值,不过把自身喜好加入进筛选项目后,刺客要打打杀杀,太危险、排除;厨师整体社会地位偏低,适合作为爱好而不是主职,排除;商人太过虚伪且容易被国家控制,也排除,最终只剩下医生是适合自身最优解。所以莱德借着和父亲进城采买的机会,拜访了城里最有名望的沃马医生,并用扎实的医学知识打动了对方,让沃马医生忽视了他的年龄同意他作为学徒学习。
潘特达斯城常驻人口约7万人,属奈神奈提国一个小型边陲城市,这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种植业兴盛,且由于毗邻黑龙森林,出产各种野兽毛皮、魔兽材料、草药、山货等,经常入森林的冒险者把这里作为中转站,长久下来商业在瑞达斯城也占有一席之地。城内街道能并行六辆马车,相当宽阔,路上人来人往,沿街的商铺叫卖声不断,各种商品也是琳琅满目。提挈子爵将车停在一栋独立二层小楼前,门口悬挂着沃马诊所招牌,提挈子爵停下了马车并把莱德从车上抱下来,牵着他拉动门铃。没等回应,莱德已经推门带着父亲进入屋子。
小楼一层很宽敞,改造成了诊室的造型,正对门口的是通往二层的楼梯,左手边是面墙,墙上有扇关闭的门,右手边靠窗是一条木质长椅,红色的涂料已经显得斑驳,露出发黄的原木颜色,这里最显眼的是房间东北侧的直角形药柜,几乎占据了北墙和东墙的所有空间,药柜上部整齐码各种瓶瓶罐罐,下部则是如同网格似的小抽屉,每个抽屉都贴着标签,与莱德前世所见中药柜非常相似,药柜前是一条长长的弧形柜台,将药柜的两头连接起来,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此时一个大胡子老头俯身在柜台上记录着什么,他写的很快,并没有注意来人。
提挈子爵有些尴尬地摘下帽子想说话,莱德已经挣脱他的手,推开角落的活动门扇,进入柜台内部,用小手捅了捅老头的大腿。
提挈子爵很担心莱德的举动会引起老头的不快,医生总体社会地位仅次于贵族,其职业特殊性也很得人们的尊敬,何况这次是来做学徒,莱德的行为显得有些鲁莽。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了很严肃的老者看到莱德的一瞬间,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来,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扔下手中的笔,一把将莱德抱起来,哈哈笑道“小莱德,你终于来了”莱德一脸嫌弃,奋力挣扎“放我下来啊,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拿我当小孩子。”
老者丝毫没有理会莱德的抗议,如同爷爷见到思念已久的孙子,狠狠揉搓了莱德一番才把他放下。莱德一边梳拢自己的乱发,一边指着比提挈子爵道“老爷子,这是我父亲,提挈比洛尔子爵,今天送我来做学徒的”
此时老者才注意到房间还有一个被他忽视的人,摆正面孔,清清嗓子“抱歉,比洛尔阁下,我非常喜爱莱德这个孩子,一时有些得意忘形,莱德想做我的学徒是一个月前私下约定的,我非常乐意将我所学教授给他,当时并没有征得您的同意,为了免除您作为家长的疑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沃马雷斯,曾就学于帝国哈尔斯医学院,毕业后在母校任教,取得药性分析学与药物调配学最高学位,并担任学院主任,十年前回国担任国家医学研究所所长,在那我干了七年,现在我已经退休了。今后莱德在我这里生活吃用都由我负责,请您放心将莱德交给我”
比洛尔子爵擦擦额头的冷汗,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老头竟然来头这么大,自己小儿子又和他关系如此亲近。想来小儿子在这位的教导下会比在家种田强无数倍,当下应允并感谢沃马医生收自己孩子为学徒。
送走父亲,莱德看着比洛尔子爵有些萧瑟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以后对父母再好些吧,毕竟是我的生身父母。”
“老爷子,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学徒了,你准备教我什么呢?我很担心你的水平不够啊”莱德费力地爬上椅子,翻看沃马医生刚才的记录。
沃马医生故作严肃“从今天你应该称呼我导师,而且你也不是我的学徒而是弟子,学徒是打杂的,弟子才是学知识的,小家伙,虽然你对医学有独到见解,但是你的基础还差的远,从最基本的认识药材开始吧,本导师的知识够你学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