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跪在地上,畏畏缩缩,头都不敢抬。
看着陈牧的两只脚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心跳的愈发快了,额头上的汗珠雨点一般落在地上。
丈母爷给女婿跪下,他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陈牧走到他的身前,双手负在身后,数日前他如何对自己破口大骂,他那两个儿子如何把自己捆了起来,他们王家如何让自己成为整个芙蓉镇的笑柄,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就当是给自己,也给那个死了的陈牧,出口恶气吧。
陈牧目露凶光,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我的好岳父……不对,现在该称呼一句王大伯了。这千里迢迢的,您怎么来了?莫非是令女另攀贵婿,特意来请我喝喜酒去?我那两个大舅哥呢,怎么没来啊?当日拿绳子捆我的恩情,我到现在还没忘呐!”
王老汉愈发无地自容,浑身颤抖着说道。
“陈老爷,都是小老儿有眼无珠,不认得您这尊大佛……小老儿如今死的心都有了,那赵家畏惧您的地位,不敢再娶,两个女儿在家里没有着落,家里已是过不成了,求求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当那和离书没签吧……”
陈牧笑出了声。
被气笑的。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没见过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当初气势汹汹把人给带走,如今又舔着脸把人给硬塞回来,这是把女儿当成什么了!当成玩意儿了吗!
他哭笑不得,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身边谢英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板着脸喝道。
“这小老头真有意思,当初和离书都签了,你们爱怎么办是你们的事,和我们老爷有什么干系?如今别人不要,又把女儿给送回来,你们自轻自贱不把自己女儿当人,把我们老爷当什么了。”
谢英一张巧嘴,说出这一车轱辘话,把王老汉气得满脸铁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牧笑着看了谢英一眼,随即又板着脸向王老汉说道。
“他说的你可都听见了。姓王的,当日你们爷仨在我家里耀武扬威,可曾想过还有今日跪在地上求饶的时候?当日我是秀才,见了县太爷都不用下跪,你那两个儿子竟然敢捆我,这是你们第一罪。
如今我已是解元,你尾随解元行踪,又闯进解元府宅,还在这里喧嚣,这便是第二罪!这两罪真要论起来,足以把你的狗腿打断!今日我饶了你,是顾念着和你女儿多年夫妻的情分。路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若你识相,就赶紧滚!”
谢英立刻开门,冷冷说道。
“还不快走!”
王老汉无法,见陈牧早就不是当年唯唯诺诺的怂包样子,还只当是人有了富贵,便有了底气,殊不知这副身子里早就换了个同名同姓的人。
二人性格恰恰相反,如今的陈牧,不惹他还好,一旦惹他,不扒你一层皮是决不罢休的。
王老汉缓缓起身,由于害怕,腿早就软了,险些跌倒在地,身子晃了一下。
也正是这一晃,让他看见了陈牧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白蝉。
王老汉虽然心肠歹毒,却实在有几分识人之名,见那小子虽然穿着下人的衣服,却满脸都写着心高气傲不服输,他便断定,此人心里正有着满腔的不平,若不是实在没办法,绝对不会在这里当奴才。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钱袋。
那是他一辈子的积蓄,他全都带了来,上下打点关系,才找到了陈牧如今的住处。
如今剩下的,就让他赌一把吧!
陈牧,你这个狗娘养的,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王老汉眸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转身缓缓离开。
门被轻轻掩上,一直沉默的白蝉这才对陈牧说道。
“主子累了,奴才扶您去歇息吧。”
陈牧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痛快,总感觉还有事情要发生。
难道自己不该太宽容?
可总不能把那老头子给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