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阁老真是老成谋国啊。”
刚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严嵩,还没来得及把话给圆回来,就被嘉靖一声阴阳怪气给吓得浑身是汗。
他右手的拇指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只要他心里惊慌难安,右手拇指就开始跳动。
他不安地看向嘉靖,嘉靖站在他的正前方,背对着他,头微微偏转着,豺狼一般的双眸,射出一道寒光,将严嵩给冻结在原地,让他连呼吸都停止了。
只这一瞬间,严嵩脑中只有一个声音。
他们严家走到头了……
他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
嘉靖厌烦地闭上了眼睛,将袖子哗啦一甩。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严阁老……”
他顿了一顿,语气愈发阴森。
“当心些……”
严嵩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满脸惊恐地看着嘉靖,花白的胡须也跟着颤抖,最后轻轻地将头给放到地面上,轻轻起伏,敲着地面发出细细的咚咚声。
……
春天的生机遍布整个大明朝天下,唯独不曾施舍给裕王府片刻春光。
自嘉靖三十八年,裕王的嫡长子朱翊釴去世后,过了三年,裕王才辛辛苦苦又得了一个儿子,取名朱翊鋡。
可惜小世子自从出生之后就身体孱弱,如今还没满一岁,就三灾八病的。
这样的体格,怎么能担得起大明的江山呢……
裕王坐在廊下,听着里面世子因为发烧而难受得苦,几个乳母和王府的郎中在里面照顾他的声音,心中积郁重重,想要离开,又觉得这实在不像个做父亲的风范,只能苦苦挨着。
他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长叹一声,将心中憋的烦闷全都吐了出来。却并没有起多少作用。
花瓶形的门洞里闪过一个子高高,又有些圆润的男人的身影,似乎有事情要向裕王说,又碍于王府规矩,不敢深入内宅。
裕王抬眸看见了他,知道是高拱,便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了高师傅,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高拱黝黑而带着几分红润的方脸上,喜悦之情难掩,眼中写满了激动。
“王爷可知道今日宫里发生了何事?”
“何事啊。”
裕王懒懒地问道,听着儿子的哭喊声,心里也实在不好受。
高拱此刻也注意到里面世子的哭声,急忙收敛了笑容,问道。
“世子还是高烧不退么?”
裕王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轻叹一声。
“若是李时珍还没有就好了……罢了,高师傅,咱们去前厅说罢。”
君臣两个到了前厅坐下后,高拱方才说道:“今日严嵩进宫面圣,竟然说让皇上移居到南苑去住。”
“这是什么混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