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染。”
她唤,廊下的人才回神一般,立刻站起身来。
已是深夜,沐浴更衣之后,泱肆便窝进暖暖的衾被里,陷入沉睡。
……
而此时的宫外。
马车仍然停在宫门前,从送完公主殿下回来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
凛寒早已习惯了。
车厢内,江衎辞靠着车壁,手里还握着半壶未喝完的酒。
刚才的两壶酒,第一壶她喝了一小半就被他拿过来,于是她又去开第二壶,只得以喝了两口,又被他拿走了,任她闹,就是不给她。
不过是惦记着她身上有伤,不想让她喝罢了。
他抓着这半壶酒,慢慢地喝。
外面的凛寒突然听见大人叫他。
他打起精神,还以为终于可以回府了。
深更半夜的,冷死了。
没想到,大人却如是问道:“她进去多久了?”
凛寒心里估摸了一下:“小半个时辰吧……”
又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让他打道回府的命令,反而又听到其他的:“这么久了啊……”
半个时辰,确实挺久的。
车厢里的人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
凛寒不懂,有那么久?
“开始想她了……”
凛寒:“……”
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回事,今日的大人居然转性了?
身后的车帏突然被掀开,一身酒意的男人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宫里走。
凛寒忙唤:“大人,你要去哪?”
那人丝毫不理会,自顾自地往前走。
凛寒只得认命地守着马车。
此时的皇宫结束一天的欢闹,刚刚寂静下来。
他绕过巡逻的锦衣卫,翻进高高的宫墙。
眼前的宫道不知为何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又摇了摇脑袋,然后,出于本能一般,走向了那个刻在骨子里的方向。
周梓枂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前,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她停下来,那个人脚步有些虚浮,步伐很快,竟然失了白日里的沉稳。
她望了眼他前往的方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直至消失不见,才回身进殿。
未央宫。
他几乎是大步流星,走到这里,才堪堪停下来,抬头看一眼上面的牌匾,而后踏进去。
直到她的寝殿门口,他站住脚,望着这扇门。
她在里面。
初见时,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姑娘,而他已是十二岁的少年郎。
如今她已到了碧玉之年,一晃眼,竟然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原来真的过去很久了。
他本来什么都不奢求,不求她记得,也不求她回头,进宫做国师,也不过是为了能与她近一点,能同她说上两句话。
可是有一天,她却告诉他,她记得。
他独藏的回忆,原来也还存在她的记忆里。
怎能不心动呢。
她还是会像儿时那样对他笑。
他轻轻推门,轻手轻脚走进去。
绕过珠帘,便瞧见了榻上熟睡的人。
他盯着她瞧了半晌,一双眸子雾气蒙蒙,脸颊也染上些绯色。
而后俯下身,揭开衾被的一角,躺进去,并将睡梦中的人儿揽进怀里,温软的触感,瞬间便觉得,整颗心都是满的。
附在她的耳畔,吐出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意。
呓语一般:“泱泱,我想看看你儿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