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稙家回到家里,心情更加郁闷了,亡国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烦躁不已。或许现在整个倭国,唯一一个在乎这个国家的,只有他自己了。天皇陛下怎么能离开御苑呢?他怎么可以离开御苑呢?
另一边,回到家里的良什和尚,也在纠结着这件事,虽然表面上他像个得道高僧一样,但作为一方豪强,他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负。在倭国,和尚作为政治势力,拥有自己的武装是很正常的。比如一向宗的九条尚经,对了,他也做过左大臣。但见识过大明水师发威之后,他老老实实地做他的和尚,半句话都没有。
良什和尚,是比叡山延历寺的座主,也就相当于龙国寺庙里的住持。跟九条尚经的宗派不一样,他们是天台宗,相当于龙国佛教密宗的一个分支。但在这个年代,整个倭国都已经连续战乱了几百年,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和尚,良什和尚平时根本不住在延历寺里,只有一年几场重要的法事,才过去一趟。他在京都有家庭,有老婆孩子,等他死了,他的儿子也会接着做延历寺的座主。
延历寺的武装在京都附近,属于比较能打的,号称山法师。有事没事,也会下山来个一揆,抢点银钱粮食什么的。今天遇到近卫稙家,实属偶然,但良什和尚敏锐地觉察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天大的机会。
如果能以抵抗龙国,拯救倭国的口号,发动一场针对龙国的一揆,只要倭国不亡,他就注定会名垂青史,世代受百姓敬仰。无论如何,这场政治赌注,他都想赌一把。甚至以后,天台宗会作为倭国的国教,所有跟他一起抵抗龙国的人,最终都会成为他的信徒。
这么一想,良什和尚就坐不住了,他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跟老婆说了一声,就骑上马,回比叡山去了。
比叡山,延历寺,僧众们日复一日地念诵着佛经。表面看上去,清净、庄严。与寺庙本身的气质不符的,是坐在庙门的几个胖大和尚,个个身穿武士服,挎着武士刀。除了点着戒疤的光头之外,看不出任何出家人的样子。
“呼啦,狗圆城寺那些秃驴,实在可恶。”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和尚恶狠狠地骂道:“下次让本座遇到,一定让他们一刀两断。”
“说的是呢,狗圆城寺那些秃驴,统统杀了都不为过。”另一个和尚附和道。
良什和尚平时不在庙里,这些山法师们,自己也会出去打个劫什么的,养活寺里的僧众。而圆城寺,则是他们的竞争对手,双方经常火拼,互相一揆。这些山法师刚刚吃了点小亏,正兀自痛骂对方不止,呼啦个不停。
这时,山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让山法师们警觉了起来,他们纷纷抽出了手里的武士刀,等着马蹄声的主人出现。
待马奔到近前,众人看清来者是良什和尚,才纷纷把武士刀收了起来:“座主大人,您今天怎么来寺里了?”刀疤脸和尚迎上去,帮良什和尚牵着马。
“鹫津,马上敲钟,召集所有的山法师到前大殿,我有事情跟你们说。”良什和尚对刀疤脸和尚说道。
“谨遵法旨。”鹫津和尚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回寺里敲钟去了。
“Duang——”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惊飞了林中的栖鸟。
钟声在寺庙上空久久回荡,一群群衣着各异的和尚,从比叡山的不同地方跑出来,跑向延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