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晟写完,检查完毕,正在心里寻思着明天考的论与策。
论与策算不上全然不同,但是称得上略有区别。
论,主要探讨的是生员对于治国问题的阐述与理解。策,即策问,考察的是生员对于关乎国计民生问题的看法。
王晟的府试与县试考的就是策问方面的内容,将考题出的与当地情况相结合,而院试考的是论的内容。
不过,在他在此前查阅诸多乡试录后,惊奇发现,只有治国、伦理考的是以论的形式考察,而策的出题内容不仅包括前两项,而是经济理财、军事武略、文化教育等等,通通都出过。
“咚——”
这一声响,为的是提醒考生可以交卷。
若有考生至黄昏还未将最后一道题誊抄在答卷子上,衙役就会送来以一根蜡烛,若是全部未答,草纸上也是一片空白的,直接无缘下一场考试,会被巡绰官命人将其扶出考场。
王晟在提醒过后再次查阅一遍,便举牌示意受卷官前来收卷。
自己则趁着还有点光亮将一些琐碎的事情做好,包括但不限于用用餐、如厕、净手、洁面漱口以及将桌板放到相应的位置,顺带将考篮内的驱蚊香囊取出,放在角落。
他忙完这一切,夕阳的余光已然散尽,衙役们拿着火把,由受卷官将卷子收齐,衙役便上前,将蜡烛留下的灰烬清理殆尽,以免发生火灾。
王晟也不知晓其余的考生夜里会不会弄出其它动静,导致自己睡不安稳,只能抢先一步,盖上薄被,酝酿睡意。
幸而周围的嘈杂声,在收卷不久后,归为窸窸窣窣。
他便伴随着这一份自然的白噪音,安然入睡。
八月十二日,已近月圆之时,故而月明星稀,天幕被明月照亮。
可有些事情,在月光不及之处,悄然发生。
对读所内,一位对读官低垂着头,连哈欠都未曾打,便突然趴到桌子上。
良久,他感觉背脊不适,骤然惊醒,挺直腰板,神色慌张地质问对面的对读官:“吕对读,你为何刚刚不提醒我,怎么就让我趴在此处熟睡?”
吕对读瞪大双眼,立即回击:“罗对读,罗崇岳,你自己在对读之时蓦然倒下,我怎么拍打你,都无济于事。”
他稍作停顿,用略带震惊的语气强调:“难不成,你要我将此事告知主考官,让他治你失职之罪?你可别忘了,这不是一件小事,也许你我二人都会因此被贬为吏员。”
费尽心思想要来此处当对读官,自然是想着能凭借着对读的履历升官,而不是一贬再贬。
吕原这句话一出,罗崇岳就默不吭声地检查自己负责的朱卷,幸好这些朱卷还似昏睡之前一般,放在原位。
检查完毕,他便低声说道:“适才多有得罪,请吕兄见谅。”
吕原大手一挥,眉眼略带笑意,轻声回应:“你我在此,都是为了我们越朝,为了当今的圣上,不必多言。现下最要紧地是将这些墨卷与朱卷对读完毕,将它们送到主考官那里。”
“吕兄所言极是。”
罗崇岳回应道,随即投入对读的事务之中。
王晟自是不知晓对读所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