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绰扬着眉,呦了一声,“晔王竟然也会道谢。”
顾裕年笑了笑:“你从一开始就算好了引她来越国吧!”眼前的北绰他们认识已有五年,但这一刻,他才恍惚间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说到深藏不露,到底不如他。
“梦姨救过我的命,她要找她的家人,我自然不会推脱,只可惜算来算去,没料想被你暗算,自己中了毒还丢了一座城,害得六千将士成了刀下魂。”北绰叹了一口气。
“巫医是你引到渭城去的吧!”顾裕年又道,不得不说北绰是个做局高手。
“被你发现了。”北绰挑了挑眉,饮了一口酒,说道:“没能在渭城除掉你,我知道我没机会了,但总不能放弃啊!”
“同意联姻其实是为了安抚国主,稳定局势?”顾裕年又问。
北绰不说话,“我是真想取你性命!”他正色道:“怎么会有人中了岁寒之毒生生挨过三年的疼痛仍能活的好好的?我不相信,也不甘心败在你手里。”
“渭河一战,你胜了。”顾裕年苦笑了一声,你的确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杀死在渭河之中。
北绰看出他面上的苦涩,也知道他这么些年活得像潮湿地缝里的虫子,他抬眼看向叶景澄,若非她的出现,如今坐在自己面上的不过一缕孤魂而已。
老天真喜欢开玩笑,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最初的样子,却再没了当时的感觉。
“这几年倦了,次次都败在你手里,不想折腾了。”为了他的执念,死了太多人,越国虽兵强地广,到如今四国鼎立,有一方倒下,另外两方亦虎视眈眈,长此以往征战不断,百姓也不得安生。
北凉蛮横无理,一直想要扩大北境的势力,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大沽,若大沽亡了,北凉借机侵占,那下一个就是他们与南夷。
南夷国主向来闲散不恋战,守着一方领土只守不攻,拼命发展农产业,丝绸业等,经济远胜他们三国。他与晔王交好,也从未想过与大沽对战,可算的上是联盟国,以大沽的军事战斗护卫自己的经济产业国,他的算盘也是打得精。
越国在经济上比不上南夷,战斗力比不上大沽,若再起战事,便是渔翁得利。
北绰早已看穿这些,毕竟要想拿下顾氏江山,必先拿下顾裕年,铲除他的所有势力。
很显然,这并非易事。
面对顾长垣的背叛,叶昌明的暗箭明枪,他也早在暗中培养了无数势力,三年之久他未能跻身朝堂,但在江湖中名气不小,蛰伏多年一招而发,如今是王者归来,自无人可匹敌。
连不死人都弄不死他,自己还有什么胜算?
叶景澄与聂英都调整好了情绪,她抓着聂英的手问她:“娘亲,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聂英的眼睛红红的,笑了起来,对她说:“望江楼就是母亲一手操持起来的,如何?还不错吧!”
聂卫平与叶景澄都颇为惊讶,竟没想到闻名越国的望江楼竟然是她操办起来的,当真令人敬佩。
“叶氏全族除了澄儿,都已被砍头。”聂卫平虽不想提起,但这些事情总要有个了结。
聂英面上淡淡的,她为聂卫平与叶景澄倒了一杯茶,“我都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我在何处,为何不来寻我?”聂卫平急急地问。
聂英满脸无奈,“兄长,算算日子,我也有两年之久不曾与你写信了。两年前我在这望江楼处处受制,万般不得已,若非取代了楼主之位,你们也不会见到如此风光的我。”
叶景澄心知她有万分不易,想到罗氏对她所做之事,她每每梦到,都惊出一身冷汗,于是她问:“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会以为我死了?”
聂英的动作僵住了,那是一段十分痛苦的回忆,以至于过去十多年,她仍不愿意想起来。
那是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女子分娩本就凶险万分,聂英经过三个时辰的生产终于产下孩子,她精疲力尽,泪水汗水糊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她没有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心中担忧,便强撑起精神问她的贴身婢女秋荷,“孩子呢?孩子怎么没哭?”
一个雷鸣轰下,屋子里的烛火被风吹灭了大半,正值冬季,屋里顿时寒意四起。
秋荷没有说话,倒是稳婆抱着孩子过来,对她说:“夫人,这孩子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