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杨再兴是王吉永远的话题,王吉似乎不说杨再兴心里就有过不去的坎。每次王吉提起杨再兴时,语境中都是把自己和杨再兴设置成好兄弟,甚至是吃喝不分的兄弟。当然,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每次杨再兴来公司遇上王吉,都会马上给王吉上一支烟,有时候还会从包里拿出一整包烟送给王吉。王吉也不客气,经常当着大家的面从杨再兴口袋里把烟抢了来揣进自己口袋,杨再兴从来不恼只是笑着配合着,再找王吉讨上一支。所以,以前王吉爱谈杨再兴,并且每次谈起杨再兴,都似乎在自己脸上贴了一层金一样兴奋显摆。
不过,自从那次在公司卡拉OK厅的遭遇,王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聊过杨再兴了,甚至是刻意地避免谈到杨再兴。其时,那天谁也没有进歌厅,没有人知道那天在歌厅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尴尬。但是王吉却似乎受到了无法描述的对待。
“听说-----杨再兴最近不大顺,他的一个项目方破产了,已经走流程了。这下杨再兴算是栽了,要凉凉了!前面要是垫资他就更惨了!估计这下该玩儿完了!”王吉的话语中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一如既往,说到杨再兴,别人是插不上嘴的。王吉接着说道:“其实啊,人就是不能得意忘形!这杨再兴就是得意忘形了,当初他和郭姐一起骑单车跑业务,遇上了杨叔这个贵人,很快就换了摩托,后来又买了皮卡,换了皇冠,人就开始飘了。自己买地盖楼,包养小女,买林肯,买别墅。可是,列位!你们知道吗?自从他抛弃郭姐以后,他手里的工程就一个接一个地倒。当初他和郭姐时,可是蒸蒸日上的啊!他的运气就是从他和郭姐分手后,一路飞泄。诸位看官!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的命理和郭姐最配,这一点我早就给他算过。所以,他要是和郭姐一起,就会好运连连,可是跟他讲了他不听啊!还有,当初买那块地盖楼也是个关键的转折点。当初,多少人劝他别买那块地,他就是不听!连我这么劝他,他都不听。唉!好良言难劝该死鬼!”看着王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一干听众也不由得替杨再兴懊悔。甚至有人低声叹息,埋怨起这杨再兴怎么就不听王吉的劝呢?
“不过!我听我爸说那个楼已经作为分手费给郭洁了!那这样的话,这楼不就和杨再兴没有关系了,霉运不就应该化解了吗?”杨文本来一直听着,没有插嘴,但是杨文所了解的杨再兴似乎比王吉也不少。因为,杨林可以说就是杨再兴的贵人,甚至可以说,没有杨林就不会有如今的杨再兴。两人又都姓杨,所以杨再兴一直就把杨林当作大哥。杨再兴和郭洁闹分手的那段事,也是杨林给调解的。据说杨再兴和郭洁分手时,差点闹出人命。杨再兴和郭洁最后不得已都找到杨林,也只有杨林才能够让这势如水火的两个人坐下来谈判。最后也是在杨林的主持下,杨再兴不得已把这座楼的其中一个单元交给郭洁,算是分手费,从此两个人各不相欠。事后可能是不想再有瓜葛,杨再兴很快又以低价卖了剩下的两个单元。王吉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所以本是信口拈来用作谈资的,顺便再向大家展现一下自己的易卜水平,稍带脚奚落奚落杨再兴,也给自己顺顺气。可是偏偏他忽略了杨文是杨林的儿子,似乎他知道的不比自己少。于是,稍一打楞,立刻想着怎么圆自己的话。
“他买的那块地啊,以前就是坟地,尽管他已转手,但是别忘了,这坟的脉可是他破坏了的,楼也是他盖的。这墓鬼一般都是不会主动害人的,一定是你招惹他了才会。这就叫冤有头债有主!墓鬼是不会放过扰他安宁的人的。其实你们想想,杨再兴的运气是不是从盖了这座楼就开始向下滑的?先盖楼,然后和郭姐分手,然后正干着的项目黄了一个又一个!我估计杨再兴现在想起当初没有听我的劝,肠子都悔青了!我看他这样下去非得把这些年的老本儿都赔进去!唉!到时候,不知道晓梦会不会还跟着他!呵呵!”这王吉最后的叹息和嘲笑让大家有些搞不懂了,他到底是幸灾乐祸还是惋惜呢。
这一天蓝田刚好没有来,所以关于杨再兴的至关重要的一个阶段的事,蓝田没有机会听见。
杨再兴的命运自然不会是王吉算出来的,而是大环境所致大势所趋,因为杨再兴所处的行业刚好处在衰退期。当时,岛上很多项目甚至是绝大部分项目都停滞下来,望眼全岛,到处是灰蒙蒙的烂尾楼,大片大片的空地,大片大片的零正负的地基。行驶在公路上,公路两边到处是可以没人的芦苇,而这些芦苇里面隐藏了不知多少烂尾的工程。忽然而来的冷落,令人不禁诧异,半年前还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忽然间就都停下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