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眼前一花,就见那瘦子已经扑倒在地,大富昂然站在跟前。
原来,大富刚巧来找蓝田,正赶上蓝田因为那个瘦子磨洋工而争吵,大富一听就明白了因由,上去就是一脚,将那个瘦子踢得几乎是飞了出去扑倒在地,脸也着着实实地跌在地上,若不是草地,这嘴啃泥非把脸锵破了。其他工友对这种情形,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他们一边继续漫不经心地干手里的活儿,一边冷眼观战。大富眼光流处,早看明白了他人的心思,上前一脚踏在瘦子的嘴上喝道:“你他妈不是人!”
那瘦子被忽来的一脚狠踹,重重地摔倒在地,彻底蒙圈了。自己心里清楚,那几个工友不会为自己出头,自己也根本不敢还手。蓝田知道大富手黑,赶紧把大富拉开,大富顺势用脚在那瘦子脸上一碾顺势一蹬。瘦子疼得打了一个滚,爬起半身,一手捂着淌血的嘴巴,惊恐地望着大富。大富转头对蓝田说:“给他结账,让他滚!”
那瘦子吓得颤颤微微接过蓝田递过来的钱,张嘴似乎还要说句硬话什么的,被大富上去又是个满脸花,瘦子的鼻孔顿时喷出了血,同时下面又被一脚蹬上,刚站起来又一个趔趄,再次扑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身悻悻地走了,连那条亲手制作的水烟筒也顾不上带走。蓝田看那瘦子一瘸一拐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虽然瘦子可恨,但大富这几下拳脚可是伤他不轻。
看蓝田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大富就对蓝田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心软,他就欺负你!”说完,扎着双手,大声喝到:“我就是大富!他是我哥们,以后我天天来监工,我看你们这群鸟人,谁还敢磨洋工吹牛逼。你们谁不服现在就出来!”剩下几个本无大恶,只不过跟着那个瘦子一起看人下菜碟,起哄架秧子而已。虽说被大富一顿臭骂恐吓,可也犯不上惹这横人。他们清楚把这些烂仔搞毛了,挨打不说,搞不好小命都能丢了,太不值。于是在大富愤怒的眼光下,那几个工人也不敢太过分了。当然,出工不出力早成了行规,只不过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而已。
蓝田倒奇怪大富怎么知道自己和工人之间的矛盾,大富说:“我一看就知道了,你对人总是太好,这帮孙子可不识可怜,准是你对他们太好了,所以才招得他们故意整你,出工不出力对吧!”
蓝田笑着无奈地点点头。
“这帮孙子,就是贱!你觉得他可怜,越对他们好,他们越不适应!因为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你只有对他们凶狠,连打带骂,他们才能好好干!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就像人不能在水里生活,鱼不能在陆地上生存一个道理。刚才要是依着我的脾气,我直接就把他打跑了,还想要工钱?”大富说这些话时,其他工人就在旁边这么听着,根本不敢答茬。其实,这些人,都是油滑的老江湖。他们善于看人下菜碟,在等活儿时,像个孙子,等你用了他,他就变成了爷。尤其是像蓝田这样好说话的。其实,与其说这些人欺软怕硬的人性本恶,还不如说是一种动物性的返祖。就像是在非洲大草原上的食物链之争。除去生物链中的顶端物种,所有物种之间凡是涉及到的争夺或是猎杀都是先从试探开始的,然后或者得寸进尺,或者落荒而逃。这些人抢到活计以后,也是一样。先要看主家的人性,察人知性对于他们来说,远比他们的技术更有用。主家若恶,就有一套应付恶的方式小心应对;若善,就想方设法地多捞些好处,尽量多占些便宜!甚至能够欺负一下,找找横的感觉,怎么可能会感恩戴德为主家着想?久处社会底层,没少受恶气憋屈,得了机会,一定要见个横儿,感受一次欺负别人的快意。想以对他们的善意来换取他们善待主家,那是痴心妄想。所以说,好容易遇上个好说话的主家,当然要多混上几个工。蓝田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居然还是这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