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手术台启动。一具仅有曲线窈窕的上半身且固定在手术台一侧，穿着情趣护士服面容姣好的医疗仆役启动，微笑着对罗佑发出轻柔的女声：“欢迎光临红沙镇诊所，您需要什么？”

这个医疗仆役外形还不错，但透过它白皙的人造皮肤与空洞的笑容，罗佑能感觉到其已经腐败的内里与哀嚎的灵魂碎片：这也是一个活尸仆役，而正是因为它的智能水平较低，又断了网，所以并不能识别出罗佑身上的异常。

同时，罗佑对一具活尸仆役给自己做手术倒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他说道：“给我换张脸，然后把我的外骨骼装甲更新一下。”

“指令确认，正在生成您的个性化推荐，请稍后……”活尸仆役左手抓起传感器放射微光在罗佑的脸上扫过，右手抬起一张液晶屏，上面显出罗佑的面部扫描数据。片刻的停顿后，活尸护士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说道：“非常抱歉，因未知原因，当前网络不可用。用户识别失败，网络素材库连接失败。请问您是否等待网络修复？”

“我赶时间，直接离线模式吧。”

“指令确认，正在调用本地素材库……请稍后。”

几十种头部3d建模依次出现在了屏幕上，这些建模有人有兽，有男有女，五花八门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隐约能看出躯壳本来面目的痕迹。

这正是根据罗佑的面部数据实时生成的新形象。

选哪个呢？罗佑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倒不是因为有多好，而是因为都挺烂，毕竟此时只有手术台内置的本地数据库可用，里面大多数都是些不符合大众喜好的过时东西。

【让我来让我来！】这时迷镜之音毛遂自荐，兴致勃勃地给罗佑挑起来。

【这个猫猫头怎么样？看着很有趣！】

“怪。”罗佑不屑。

【那这个狗头，乐观向上适合你啊罗佑主人！】

“傻。”罗佑嫌弃。

【这个母狮子头呢？霸气侧漏！】

“邦！”罗佑给了迷镜之音一拳，“你这家伙福瑞控是吧。”

【呜哇！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选一个普通的吧。】迷镜之音赶紧点出一个平平无奇的“高分子纤维面部蒙皮”选项，这玩意儿就像是块超薄面具，通常是给脸部严重损毁又没钱彻底修复，或者在脸部大面积植入义体的人使用的，除去兼容各种面部义体外，它甚至还具有一定的防弹能力。只不过在脸上大面积安装这玩意之后，管你原本是状若潘安还是钟楼怪人，看上去都差不多。

“唔，这个意外的还行，让我想起了以前游戏里的一个反派角色！不过还只需要这样那样微调一下，再加一个发型……很好，还原度很高！”罗佑的奇妙审美让他伸出手在屏幕上手动调整了一番，然后还加了个植发手术，准备把躯壳原本的一头枯败乱发全剃了，整一个碳纤维发质的永不油腻~大背头。

点击确定，查看账单：3500块。

罗佑根据躯壳的残留记忆判断这个价格还算合理，于是爽快掏出现金，活尸护士接过钱收入手术台下方的钱柜，然后一手递出交易单据，一手掏出麻醉针扎在罗佑的脖子上，热情地说：“尊敬的顾客，手术马上开始，预计手术时间35分钟。请躺好，放松、放松……”

罗佑完全免疫了麻醉，因为他的躯壳仍然算是活尸，但这个活尸护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服务的顾客和它的相同点，它只是死板地按照程序运作。

只见温柔的笑容与轻柔话语瞬间消失不见，活尸护士冷着脸从手术台下扯出数根束缚带将罗佑紧紧固定在上面，然后又取出一根装着锯子、钻子、剪子、钳子的粗大黝黑机械臂，咔嚓拔掉自己的纤白右臂再换上这机械臂，简单给自己和罗佑的脸消了毒之后直接往他脸上怼。

“刺啦！”皮肤被切开掀起。

“咔嚓咔嚓！”筋肉被割断扯下。

“吱吱吱！”颅骨上被钻出安装孔。

“嗡嗡嗡嗡……”角磨机打磨平面。

……

这家店技术还可以，估计在手术台上把顾客弄死的概率不大，罗佑内心对正在他脸上又钻又切的活尸护士点评道。

35分钟后，手术分秒不差的结束，护士快速清理手术台，擦拭血迹，打包血肉碎骨和换下的外骨骼零件，消毒器械解开束缚，最后给罗佑扎了一针，脸上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轻轻问候“幽幽醒来”的罗佑道：“尊敬的顾客您好，您所选择的面部整容手术和外骨骼更新服务已经顺利结束，请您检查手术效果并评分，谢谢。”

罗佑注视着调成镜面模式的屏幕，左右看了看满意道：“我觉得行。”

迷镜之音连拍马屁道：【主人的新造型真是阴险狡诈且毒辣！准叫好人见了胆寒，恶棍见了俯首呀！】

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部分面部都被高分子纤维织物覆盖、边角处留有金属固定板的家伙，配上那黯淡棕黑色大背头，罗佑只是微微做出几个表情，顿时有一种反派角色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个形象并非罗佑自己原创，而是来源于他小时候玩过的射击游戏，无主之地系列里的反派角色“handsome jack”，虽然罗佑的服装没什么还原度，但这倒是小问题，待会再订制一套衣服就行。

“清除我的个人数据，谢谢。”罗佑对活尸护士说道。

活尸护士微笑点头并递给罗佑一个包裹：“您的个人数据正在清除中……已清除完毕。另外请您拿好自己的生物质材料与更换后的外骨骼零件，欢迎您的下次光临。”

罗佑接过包裹，缓步走出医务室，然后对迷镜之音命令道：“确保我在手术室里没有留下任何个人数据，然后解除这里的网络干扰。”

【收到！】

低头静静等待下一位顾客的活尸护士微微一抖，后脑处冒出一缕青烟，随即沉寂下来。

片刻后，罗佑与一名拿着工具箱的胖子维修工擦肩而过，那胖子往罗佑脸上瞅了两眼，道：“面具不错。”

“谢谢。”罗佑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诊所。

那维修工在手术室里检查半天发现找不到网络干扰源，又想到之前离开的罗佑，掀开活尸护士的脑壳一看，发现本该偷偷存着用户数据的硬盘竟然烧了！顿时明白过来：“该死的，那家伙准是个逃犯或者别的什么危险角色！”

他本来准备赶紧报告老板，但是又转念一想，这种危险人物关他月薪三千什么事！报告老板，万一真查出点啥来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