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想不想见见我姑姑?”少年上前一步。
“你是跟着滇南使臣过来的?你姑姑也来了吗?”若他姑姑也来了,她想见一见。
“我们是月氏族,我姑姑身份特殊,不能随便离开本族。”少年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脸,真的太像了。
月氏族?
尤妙人听嬴陆离提过滇南的月氏族,月氏族擅长养蛊。
她悄然设下防备,怕这个少年是在跟她套近乎,想给她下蛊捉弄她。
“姐姐想见我姑姑,得跟我去本族才行。”少年眼眸晶亮,明澈如水。
三言两语就想哄骗她去滇南?
“既然你姑姑在滇南,那我不便前往打扰,倘若日后有缘我再见见那位姑姑。”她婉言拒绝他。
少年突然着急,欲言又止。
“时辰不早了,你一个人在建康宫人生地不熟,不要乱跑,当心被当成刺客抓起来。”尤妙人好心提醒他。
说着,安全起见,她带着七剑离他远一点。
她和七剑往回走,那少年没跟过来。
第二天,大魏的使臣果然也到了,被安排进梧宫。
嬴陆离这天一早就不见了,尤妙人怕被大魏的人看到,让人关紧了正殿的大门,好在大殿与其他小苑互不连通,正殿外的大门一关,其他人往来都只能从门前路过,不能进来。
尤妙人坐在花园中喝茶,一个少年骑在墙头,正是昨夜那个少年。
“姐姐让我进来一下。”他笑容灿烂。
青天白日他这般高调,势必会引来外面人的目光,尤妙人赶紧让他下来说话。
“姐姐昨天不是说想见我姑姑吗?我想起我姑姑人不在这里,可是我有一幅我姑姑的画像,我特意偷出来给姐姐看一眼。”少年稳稳落地,眉间飞扬,将怀揣的画卷递到她面前。
他随使臣出使大晋还带着自己姑姑的画像就够奇怪了,还用偷,那这画还不是他的。
尤妙人怕画里藏着东西,不去接,也不让七剑去接。
少年看出她对他的防备心过重,有些不高兴,可还是笑着将画面平铺在石桌上。
“姐姐,你看是不是很像?”
尤妙人随意一瞥,震骇在当场。
少年说画像上的人是他姑姑,可由于这幅画年代久远,画上的女子看起来很年轻,跟她现在的年岁差不多,尤妙人都恍惚觉得这画上的女子就是她自己。
可是这画的纸张泛黄,少说也是十多年前的画作,十多年前怎么可能有人能画出她的模样。
她不自觉亲手将画卷展开到底,画像的旁边还题了一首诗,字迹她很眼熟,诗的末尾落了一枚印章。
尤妙人看到印章控制不住身体,猛地僵硬住。
那枚印章她再熟悉不过,她爹爹书房里画的每一幅画都落了那样一枚印章。
这是她爹爹当年给她娘亲画的像?
从平侯府里,她都没见过一幅他爹爹给她娘亲画过的像,却在一个陌生人手中看到了一幅落了她爹爹印章的她娘亲的画像?!
她小时候好奇过,爹爹会画画,书房里也画了很多的画,为何却没画一幅娘亲的画像,以至于她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自己娘亲长什么模样。
因为她从小失去母亲,她爹爹也没有续弦再娶,爹爹在她身上倾注了所有的爱。这么多年她爹爹很少提及她的娘亲,就连她问起,她爹爹也答不上来。
她以为是她爹爹提起娘亲就伤心,不忍回忆,慢慢她也不再提起。
她和高长君一样,没有娘亲,有爹爹的疼爱就够了。
这样的事实她接受了十多年,两辈子。
“你姑姑……还活着?”尤妙人不敢相信。
“当然还活着,只是她的身份特殊,只能留在月氏族。”少年对比画像和眼前的她,越看越像。
“这画你是从哪里偷来的?”尤妙人宁愿相信他是在骗她。她爹爹当年画的画遗失后被人捡到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刚好这么巧,被这小子的什么人捡到,他又恰好看她长得与画像上的人相似,这才来捉弄她。
“从我敦叔那里。”少年言语恹恹,“敦叔就是这次王上派来恭贺晋帝登基的使臣,他暗自恋慕我姑姑多年,我早发现他偷藏了我姑姑的画像,昨夜他将画像拿出来端详,我才知道他连出使大晋都带着我姑姑的画像!”
少年既膈应又惊讶,好在有那幅画,可以给她证明,她真的长得很像他姑姑。
尤妙人观察了他的神情,并不像在哄骗她。
这一刻,她好想见到爹爹呀。她与爹爹分别这么久,该是时候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