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傻子去外婆家走亲戚，外婆给了他一个核桃，他上去就咬了一口，结果把牙给硌掉了，外婆拿了个斧头，把核桃砸开，让他吃了核桃仁。过了一会儿，外公又拿了个番茄给他吃，他拿起斧头就把番茄砸了，结果溅了一脸番茄汁。回家他妈妈问他，今天去外婆家吃了什么。傻子回答，‘硬的硬，软的软，砸一斧头溅一脸’。”

汪然讲完没几个人笑，场面有些尴尬，直到杨柳说，那个傻子文采挺好的，大家听了才哄堂大笑。元旦晚会结束后不到八点钟，外面下了鹅毛般的大雪。顾和跟汪然说，曹丹在教职工楼他家的半地下室开了个小餐馆，里面可以买啤酒。于是汪然叫上卢达一起去那里买了几瓶啤酒和一份鱼香肉丝、一份花生米。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曹丹正坐在家里跟几个老师喝酒。

卢达、汪然、顾和、柳旭等几个人在宿舍里喝完啤酒已经是十点多，宿舍早已熄了灯，他们喝的晕晕腾腾的，开始撺掇卢达向何碧表白。卢达鼓足勇气，让汪然拿自己的“201”电话卡拨通何碧宿舍的电话，把她约到女生宿舍外面的两棵杉树下。

汪然、顾和顶着大雪跟在卢达后面不远处，看到卢达慢慢地走到何碧的跟前，一会儿拍拍头上的雪花，一会儿又把手插在裤兜里，没说上两句话，何碧好像看到了什么人，突然扭头就回宿舍去了。卢达向他们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顾和、柳旭等人一边跑过去，一边朝卢达手指的方向看。他们看到一个喝得有点东倒西歪的男人正在搂抱他们的班主任杨柳，杨柳使劲地挣扎了几下，推开那个男的，快步往学校大门口走了出去。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线，顾和他们看到那个男的就是政教处主任曹丹。

汪然骂了一句“王八蛋，平时一本正经的，竟然干这种龌龊事”，从旁边的地上找了块砖头，准备砸那王八蛋一下，被旁边的柳旭给拖回了宿舍。回到宿舍后，汪然问卢达：“怎么样，这次成了吗？”

卢达说自己还没说两句话，何碧就看到曹丹了，然后她就跑回宿舍去了。那次著名的“雪夜表白”就是卢达与何碧的第二次约会。二十年后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卢达徒步穿过大柳河去回BJ的时候，他脑海里闪现的也许就是她这天晚上在雪中的样子。

五中教室里的电视，平时每天只在中午开一个小时，让学生看午间新闻或者《今日说法》。韩日世界杯开赛后，学校一开始允许每天看一场比赛，但没有持续几天就因一件事彻底切断了电视的电源，直到世界杯结束才重新接通。

六月初，中国队0:2输给了哥斯达黎加。晚饭后，学生们都没了心思上晚自习，坐在教室的课桌上大声地讨论中国队在世界杯上的首秀。男生们情绪高昂，大声叫嚷，整个教学楼都处在一种躁动之中。高三那侧的楼上有从学生扔了一个暖水瓶下来，“咚”的一声闷响砸在地面上。教学楼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地面上又是“啪”的一声，再然后是砰”的一声，最后不断有暖壶、水杯、书本、墨水瓶等东西，从回字形的教学楼上扔下来，东西碎裂的声音引起了学生们一阵阵的欢呼。

学校老师、学生会干部加上全体保安出动才平息了这场风波，之后任何一个教室里都不准再播放世界杯。男生们虽然看不了球赛，却点燃了对足球的热情，一有时间就成群大伙地在操场或校园的空地上踢球。有一天，一个男生踢断韧带被救护车拉走了。学校开始禁止踢球，政教处派老师到各个班级、宿舍没收了全部的足球，但顾和、卢达等人把矿泉水瓶子当球，也踢得不亦乐乎。

一天，汪然发现没收的足球全部放在政教处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于是叫上卢达、顾和，在晚自习课间的时候从窗户里爬进去，偷了两个足球出来。路过政教处主任曹丹办公室的时候，听见屋里面有女生说话的声音，他们透过门缝看见了让卢达极其愤怒的一幕。何碧站在曹丹的对面，拿着一份报纸，好像在与曹丹讨论什么，曹丹却有意无意地去拍何碧的手，何碧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卢达感到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正要破门而入，却看到何碧拿着报纸往门口走。曹丹坐在椅子上，一脸猥琐地看着她。三个人躲到一边去，看着何碧一路走回了自己的教室。卢达攥着拳头要回宿舍把“一号丛林王”拿来，到办公室去捅了曹丹。汪然让他先别着急，先去问问何碧怎么回事。

说完，拉着卢达去高一（4）班找到何碧，问曹丹找她干什么。何碧说：“他找我问‘老代’是谁，我们班吉他在校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老代本纪》，我不是语文课代表嘛。怎么了？”

汪然说在办公室门口，看到曹丹拉了她的手。何碧‘啊’了一声，随即颤巍巍地说：“我还没注意，现在想想好像是！”

“那王八蛋是个色狼，以后别单独去他办公室了。”

回去的路上，卢达仍是气愤难已，非要拿刀捅曹丹。汪然说杀人要偿命的，还是想办法治他一下。第二天，他和汪然翻墙出去，到自己姑姑家开的打印店里打印了两张纸，一张上面写着“我们看到你猥亵女生了，你以后老实点，否则我们就去教育局举报你，---盯紧你的学生M、GSN”，另一张上写“我们看到政教处主任曹丹欺负你女朋友杨柳老师了，---杨柳学生。”

他们把第一张纸用透明胶带贴到一块砖上，有一天熄灯后，砸进了曹丹家的窗户里。把另一张纸，塞到了杨柳的男朋友体育老师任征的办公桌上。干完这两件事，卢达仍然觉得不解气，非常地烦躁。一天晚上，汪然和顾和带他去仲景桥头喝了顿酒，然后回到宿舍里，三个人坐在床上肆无忌惮地聊天，一直到熄灯以后还没停。同宿舍的朱晓帮对他们说：“要聊天你们到外边聊去，我们还要睡觉呢！”

“要睡觉你到外边睡去！”卢达大声说，朱晓帮听了，从床上跳了下来，两人不由分说就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