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号晚上，也就是杨灿他们放假前夕，杨灿带着可晗，俩人在晚自习后走到学校饭堂和宿舍之间的小平场里说话。

平场下有很高大的香樟树和银杏树遮挡着，环境幽静。

杨灿说：“回家后你有什么打算？”

俩人刚从饭堂出来，还没停下。可晗边迈步边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呀，当然是和往常一样啦，该帮家里干活就干活，该看书就看书。”可晗现在的心情是平静而且带着一些恋爱的欢喜的，因此话声也轻柔透着甜美。

杨灿的话是有他意的，于是说：“话是那么说，但咱俩现在交往，而你恰恰跟别人又不同，主要是没有手机，所以放假后我要联系你的话，该怎么办？你又不让我直接去你家里找你。”

显然，离校后，杨灿想到的是俩人如何联系这一点。同时，关于可晗不让杨灿去她家找她这点，是因为可晗至今不敢让爸妈知道她跟杨灿的恋情。

杨灿并不幼稚，他也觉得现在让可晗爸妈知道他们的交往与恋情，确实太早了，没必要。

可晗想一下，说：“虽然你不好直接去我家，但咱俩可以每隔一定的时间，就约定一个见面的地点，然后有什么话就可以说了嘛！”

可晗的话声跟她的性子一样，仍然是轻柔的，只是她此时欢喜幸福，因此表现出的语气与情感是热切的。

已走进平场的大树底下，幽静无人。

杨灿停下来，一边抓起可晗的小手一边说：“这样也行，不过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买个手机。那样的话，以后咱俩要联系就方便多了。”

又笑眯眯地补一句：“比如说，你晚上睡觉之前，就不想跟我说几句贴心话么？很多时候，我就想跟你说。”杨灿说得平静但认真。

这种认真的亲密话，特别能打动少女的芳心，或者说春心。

这一刻，可晗尤其感到温心与甜美，脑袋略微低着，脸蛋上红红的，显得十分的温柔可爱。

迷醉之间，可晗承认道：“我当然想啦，只是我确实没钱买手机，哪里能做到你说的那样嘛！我也没办法呀！”

这是可晗真实的无奈，所以说到最后一句，她开始时的幸福甜蜜都没有了，变成了满满的惆怅。

杨灿对可晗的问题应该已经想好了，而且他现在也完全有能力给可晗，或者借可晗钱买手机。

杨灿看着可晗道：“我有钱啊，给你买一部两千左右的手机，是完全可以的！我和我家现在的生意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你能懂我的意思。”

杨灿所说的他和他家的生意情况，不仅可晗因为是杨灿的女友，学校里最亲密的人，所以知道；而且因为杨灿经常有通过电话处理他家市区饭店，包括和彭超的饭店的事务，所以到现在，连唐小杰、赵滕，甚至卫雨晴、蒋雯等女同学都知道了。

杨灿已经成了他们班公认的唯一一个有从事课外生意事务的在校高中生。说到这一点，许多人也挺佩服杨灿的。

甚至了解到这个事情的杨灿的老师，心里都惊奇，杨灿怎么会有那么成熟与干练的一面，十八岁不满，竟然能处理生意上的事？做得还很出色？

可晗听了杨灿的话，却犯难：“我知道你有钱，有能力替我买手机，可钱是你的，我实在不好意思接受你那么多钱，而且手机买到后，我也没办法向我爸妈交代！尤其是后面这点，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

可晗说到最后，表现出了真实的疑难，而且是无解的那种。

同时，可晗的话其实还包含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以她现在和杨灿的交往与恋爱关系，或者说比一般的同学关系更亲密一层的关系，还不足以让可晗去接受杨灿多达一两千块钱的赠与。说白了，就是俩人的关系还不够那个层次。

可晗虽然单纯，但心智是清晰的，她因此清楚这些。只不过，关于俩人关系以及由此而关联的财物赠与问题，现在的可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杨灿知道以可晗的性格，她必然会这样回应，于是说：“那就算我借给你好了！”

俩人交往到现在，这个说法已经出现许多次了，只是前面的额度都不高，或者是以零散的状态出现的，因此彼此心里有一种类似于默认赠与一样的心照不宣的感觉。

对于已“借出”给可晗的钱，以杨灿现在的财力，他是无所谓的，将来可晗还不还他，他真不在乎。

但可晗心里会不会真想还，杨灿不知道，也没去试探过。现在的他对此真没兴趣。

此时，可晗却脸红了，说：“如果算借的话，我到现在已经欠你一千多了，这个要怎么还，我都不知道呢……”

显然，可晗的意思是，她已经欠杨灿一千多了，再借一两千的话，她是真的无力偿还。这对现在的她，确实是巨款。

2012的三千块，放到十多年后的今天，也能相当于六千左右了吧。这对底层的一个中学生，显然是没办法偿还的。

杨灿心里似有计划，于是接着道：“你还不还我钱，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我现在不缺那一千两千的！不过你必须有自己的一点可以花销的私房钱，这个是必要的！”

其实杨灿话还没完，但可晗明白杨灿的意思，而且这是一直困扰她和她家的问题，甚至给可晗造成了思想上的极大的压力。所以可晗一听到这样的问题，心里就会有波动。

可晗忍不住打断：“我知道你说的，我也想那样，可我现在是学生，必须上学读书，我不能出去打工或者参加工作，我没办法弄到钱！”

可晗忽然显得有点急，她不仅撇过了头，而且手指从一开始的对杨灿的亲密反握状态，变成了伸直状态，显然是心情变化了，没心情牵手。

杨灿继续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做暑假工嘛！”

可晗心绪松弛一些，这个问题她其实已有想过了，只不过还不知道该去哪里，可以做什么。可晗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什么样的地方可以要我？”真正去想，可晗又有点小烦恼。

如今的社会有大量的底层人家的学生，高中和大学的都有，他们都做过暑寒假工，但不是所有的工作都好做，有些甚至只能进小地方，不是很正规的场子，报酬也不是很好。

所以对于某些经历过的学生，临时工是不那么如意的，不是因为穷困压迫，他们真不会去早早地受苦受累。

杨灿忽道：“不用想了，直接去我家市区的饭店做，我跟我爸妈商量，一天给你八十块！你做满二十五天，刚好可以拿两千块，然后就可以买一部手机啦！”

时下的行业水平，对于临时工一天八十这个价其实是合理而且略微偏高的。这也说明，杨灿并没有对可晗太徇私关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