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那书生吴钦与月姑娘也算是两情相悦啊。”
是人都喜欢八卦,尤其在这个没有网络、娱乐匮乏的时代,绯闻谣言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高贵的贤王世子也不例外。
名侦探炎景初,兴致盎然地推测道:“二人想长相厮守,奈何那书生又拿不出赎身钱,于是便想到了私奔。”
听到这句话,梅娘微微松了口气,似是觉得这个谎已经圆回来了。
“那倒未必。”
梅娘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便听那诗才一绝的小郎君,说道:“听闻月姑娘善诗词、通音律,素有才名,应不是蠢人。即便与那书生交情匪浅,也未必会与其私奔。如世子兄所说,在教坊司锦衣玉食过惯了,怎会与一介穷酸去过苦日子?”
“也是,若换作本世子,便是再爱哪个女子,亦不会为其抛下世子身份,离开王府,去那穷乡僻壤挖野菜。”
齐逸无语地瞥了世子爷一眼,心说‘代入感这么强的吗?还挖野菜,咋的,想跟王宝钏挤一条赛道’。
炎景初却是完全没感受到自己被吐槽了,非常自信地说道:“本世子看过不少志异杂书,对探查奇案颇有心得。梅娘,你快说说,与那月倚梦相好的男子都有谁,本世子来给你分析分析。”
梅娘愣了一下,旋即假借斟酒的动作,掩饰内心慌张。但她忘了,酒壶里的酒,刚才洒了一地。
梅娘提着空空如也的酒壶,尴尬地掂了掂,轻唤一声:“胭儿。”
名叫胭儿的丫鬟,赶忙过来端着酒壶到一旁打酒。
“这南城教坊司,还有你梅娘不知道的事儿?是不想与本世子说道,还是有什么隐情?”
炎景初端起世子架子,梅娘立马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的好世子爷,奴家哪敢啊!”
“有个做布匹生意的富商,叫温福来,曾在月初找奴家商谈过为倚梦赎身的事情。不过,听闻赎银需五千两,便没了下文。”
思索片刻后,梅娘继续道:“内城悦秀居的东家栾秀峰,也钟情于倚梦,每个月至少来四五次。哦对了,还有个做珠宝生意的粟特人,时常给倚梦送些稀奇玩意。”
“还有呢?”炎景初问道。
梅娘下意识往右看去,想了想,摇头道:“以前的一些恩客,奴家也记不得了。近半年间与倚梦相好的,就是这几位。”
炎景初正想大展拳脚,好好分析一番,却听齐逸先开口道:“确定,就只有这些人与月倚梦来往密切?”
梅娘茫然地看向这个面容青涩的少年郎,隐隐觉得对方的表情,似与先前有些不同。
“那、那是自然,世子爷问话,奴家自是知无不言。”
齐逸微微一笑,看向炎景初:“世子兄,既然梅娘子已经将她所知,悉数相告。那接下来,就问问其它花魁娘子,如何?”
世子爷懵了一下,旋即兴奋起来:“有趣,有趣。”
“不知,月姑娘的小院,叫什么名字?”
梅娘彻底迷茫了,怔怔地看着刚才还在跟自己调情的小郎君。
“怎么,姐姐是忘了你那好女儿,住在何处了吗?”
“啊,没、没忘。倚梦的小院叫、叫浮生居。”
齐逸点点头:“胭儿。”
打好酒端到桌旁的丫鬟胭儿,盈身一礼:“奴婢在。”
“传世子话,请十一位花魁娘子,到浮生居一聚。”
“不可!”
梅娘惊呼出声,浓妆艳抹的面容,登时紧绷起来。
“奴、奴家是说,倚梦无端端就死了,那浮生居恐怕、恐怕不干净。待奴家请法师消解了晦气...”
炎景初大手一挥:“无妨。本世子乃大启皇族,哪路妖魔不长眼,敢冲撞本世子?”
“去吧。”齐逸冲小丫鬟点了点头,笑道:“转告各位花魁娘子,世子爷今日兴致好,来者皆有重赏!”
胭儿也不敢抬头,怯怯地应了一声,这就退出小院。
守在小院门外、打扮成侍卫的万山虎和元成,见小丫鬟走出来便立马跟上。
齐逸将右手背在身后,一道红影脱掌而出,悄无声息地沿着地面掠过,翻墙出院,直奔教坊司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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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一刻钟前,从白帝城总教坊司拿到伶人记录的严崇康,带着六名捕快赶至南城教坊司。七人并未进门,而是按照小齐大人的吩咐,在斜对面的一间茶馆坐下。
茶汤喝的都快没味了,小齐大人绑在教坊司门外旗招上的红绳,也未见半点动静。
“啧,小齐大人在里头温香软玉喝花酒,好不快活。咱们却在这灌这鸟茶汤,连个茶博士都是公的...哎哟!”
朱安泰后脑勺挨了一巴掌,刚想骂人,便见严崇康黑着脸,瞪了他一眼。
“你这厮,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苗英揶揄了一句。
另一名瘦高个捕快则撇撇嘴道:“老朱也没说错啊,话糙理不糙...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