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饭的点。

桌上摆了四个大斗碗，一个盘子。

两碗泡海椒炒猪肝，两碗蒜苗炒五花肉。

盘子里装的是两天前油酥的花生米，上面还能看到盐颗粒。

八仙桌虽有四方。

这么多年，老书记和老婆子都喜欢挤在一方坐。

母亲把猪肝和猪肉往两个儿子的面前推了一下，再把一盘子花生米端到老书记的面前。

累了一整天，喝两盅，解解乏。

叶振扬特别不喜欢喝酒，哪怕是再回到青年时期，对这种辣喉咙，喝多了找不到一点好处的液体，叶振扬找不到半点乐趣。

不过，这东西倒是可以用来背锅。

比如：今天喝了酒，没发挥好。

白酒：你清高，你了不起……

老支书咂了一口酒，脸上的皱纹就变得无比狰狞：“本成家里的土现在都没泡。这么多天，天天往屋里盘鹅卵石，他搞啥名堂？”

大儿子摇头憨笑：“不晓得！”

“没问你！”老书记熊了老大一句。

叶振扬大口吃肉，就像没听到老书记的话。

老书记瞪着叶振扬：“老子问你话！”

等叶崇武拿胳膊撞撞叶振扬，后者才后知后觉地：“啊？嗯？你在问我？”

“啊！”老书记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嘴张得大大的，等着答案。

叶振扬说：“你问我，我问谁？”

叶崇武开始往碗里夹肉夹菜，如果势头不对劲，蹲墙角去边吃边看。

老大在老二小时候揍他，那叫替爹妈管教，现在还管教，传出去叫兄弟反目。

这一点，老大还是心理有数的。

老书记把火压下去，连点三下头：“好好好，汪本成盘石头你不晓得，曲建方这几天挑了三缸子的水了，又是为啥？”

叶振扬手里抓了两瓣蒜开始剥，看到大哥准备躲，他马上就说：“这你得问大哥答应人家啥了。”

老书记的目光像甩狙，猛地朝叶崇武看过去。

叶崇武的屁股都从条凳上抬起来准备跑了，只得伸着筷子去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在了叶振扬的碗里。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老妈拿着筷子就敲碗：“老二不能吃花生，你记不到了？”

“啊？”叶崇武赶紧从叶振扬的碗里把花生夹出来：“老二不能吃花生的毛病还没有好？”

叶振扬摇摇头：“不晓得，这么多年没吃了，要不……今晚试试，最多就是长红疹子，又不会死……”

其实会死的，吃多了，过敏，喉咙上会长泡，压迫气管，无法呼吸，更严重一点还有别的病发症。

叶崇武也是记得的，只不过拿这件事打岔。

老书记大叫：“你们是不是觉得可以把我麻过去？老子在问你们话。”

叶振扬刚把两瓣蒜剥好，放老书记手里，露牙笑：“爸，吃蒜。你不要生大哥的气。”

叶崇武那么乐观一个人，端着碗嘴O得这么大，就看着老二甩锅。

老书记问：“你大哥干什么了？”

叶振扬说：“也不是干了什么，就是觉得建方可怜，喜欢人家，又怕娶不到。就来找我帮忙！我本来不答应，大哥一口就接到，让我必须帮。建方天天来挑水，我也只有想想办法。”

老书记瞪了大儿子一眼，转脸问：“那你想到没？”

叶振扬说：“我这两天忙着帮你解决供销社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想呢！”

好嘛！

大儿子就四处招麻烦回来。

二儿子时时想着老子。

这一上一下的差距不就出来了吗？

老书记给叶振扬夹了几块猪肝：“明目的！”

叶崇武喊：“我买的！”

被老书记瞪一眼，叶崇武又把头缩了回去。

老书记咂了一口酒：“供销社的事情，你莫切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