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记的手指在叶振扬的脸上晃:“你你你,年轻,什么事你都敢扛,不怕压死你……”
“逞什么强?出什么头?”
“我让你别在家里耗,你就是不听……”
叮铃铃……
自行车的铃铛声打断老书记的话。
全家一同朝狭长院子口看过去。
杨淑芸歪着上半身,压着自行车坐垫,等同于是探出半个身子朝院子里看。
“叶老书记……”
老书记头皮发麻,手脚冰凉:完蛋了。
叶振扬淡然自若,笑脸相迎:起飞了。
老书记先迎上去:“杨书记!”
杨淑芸慌忙停车,拿脚甩自行车的支架。
架了两三次没架起来。
叶崇武急忙接过自行车,都不推,拎起来,拎过门槛,把自行车提进了堂屋。
叶振扬跟在老书记的身边,看杨淑芸双手握着老书记的手。
老书记的手抖。
杨淑芸心想:早该来了,老同志盼我盼得很激动。
老书记: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好慌啊!
叶振扬:比预计早了两天,不过,只要开了头,差不多就稳了。
杨淑芸从老书记的手里把手抽出来,主动朝叶振扬伸手。
叶振扬大大方方地跟她握了一下,随即放手便说:“杨书记你好,今天星期天,有急事吧?我马上跟你走。”
杨淑芸摆摆手:“没事,我下来走走,知道你在这个大队,就过来看看。”
叶振扬的话听着就是一句招呼和客气。
实际上翻译一下就是:今天星期天,我不上班,所以没去镇里,公事可以周一谈,如果非要谈,去外边谈。
杨淑芸的话就更简单了:可以杀鸡了!
如果叶振扬现在不阻止老爸的话,他一定会抢着东拉西扯,或者在这位年轻的镇党高官面前忆往昔来分散杨淑芸的注意力。
但是他的本意该是帮儿子打岔。
这种岔哪是你能打的。
叶振扬从返乡第一天起,感情埋在心底,明面上的操作一点多余的都没有。
今天正是收割的时候,老书记再打岔,能把人气得尿尿都开叉!
俗称:吉儿都是气。
叶振扬心里嘀咕着,明面上抢在老爸的前面开口:“老爸,烧水,杀鸡,洗腊肉……”
老书记走神时,叶崇武已经把堂屋正中间吊的那个白炽灯泡给换了个大瓦数的。
大白天的开灯,在农村没听说过。
通常发生在家里来了重要的人物,来客人都不行。
叶崇武踩下桌子,拖着老爸就往灶屋走。
“老爸,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说今天怎么招待?”
老书记本来还为自己没在杨淑芸面前没插上话,有点失落,回头看一眼堂屋。
叶崇武打断他的思绪:“你上了战场,杀过敌人,当了几十年的村支书。”
“资格太老!”
“杨书记年轻,但是官职太高。”
“她跟你坐一起,你端不起架子,她放不下身段……”
“你们俩都觉得奇怪得很,就不要凑在一起。”
叶崇武拿着长杆子从黑潦潦的墙上取下一个被烟火薰得黑潦潦的老腊肉。
长条的老腊肉看不到一点肉色,像块碳一样。
把肉扔水里泡着,老书记已经在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