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就因曲木城是师父老家,宗门打算让他来下个台阶?
方史想到这,心头一紧。
此番兽难,死了多少人,难道师父也要徇私情不成。
“你放心。”
曲杨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我这趟来,是要那个老东西命的。”
说出这话时,曲杨神色肉眼可见的肃穆起来。
他一挥袖袍:“曲梅,你们三人也来吧,做个见证。”
“是,师父(哥)。”
曲梅表情沉重的跟上脚步,方史搓着洛河的手也跟在后面,虽然表情上也不好太放肆,可内心深处仍止不住八卦起来。
哇去!师父这架势,妥妥大义灭亲,曲师姐也一副说情的意思都没有,这得是个什么家庭啊?
洛河也有疑惑,之前曲师姐分明还安慰她,说自己母亲很幸福,难道并非如此?
一切到了曲木城,便自然知晓。
“少城主…请进。”
过城门,进主府,一副令牌握在手中,无人敢拦。
四人直入城主府正庭,仅仅几日,这里就像被抄家了似的,空无一人,唯有一位老者坐于正位之上。
老者与曲杨长得十分相似,只是除去脸上细纹白眉,二人之间的气质也是天差地别。
曲杨宛如天上仙,而老城主眼底满是沉沦的肃杀气。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都不意外一个会来,一个会等。
终于,老城主先开了口,他的嗓音浑浊迟缓,却中气十足,难见一分老弱:“曲杨,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如若宗门派你过来,倒正合我意。”
“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吗?”曲杨在别人面前还会称一声自己父亲为老爹,可时隔多年再面对这人,他却连称呼也不想提及。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反抗。”老城主指指正庭侧旁的盔架,道,“如果是其他人来,我可能还会穿上这身盔甲,一直顽抗到你来为止。”
曲杨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我不来,你难道还想造更多杀孽不成?”
老城主却浑然不在意:“我造的杀孽,还少吗?宗门法序容我不得,可若是别人来杀我,这曲木城就得落在他人之手,但如果是你来……这曲木城,还是我们曲家的,从头到尾,都是我们曲家的!”
曲杨冷笑:“我还以为这两天你是想明白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可不就是老样子嘛,你看我都老成什么样子了,我哪还记得当年什么样子。”老城主摇着头,不醒悟,不回头。
“那你还记得我娘吗?”
“……”这话像根针一样刺入老城主心中,他沉下脸,一言不发。
曲杨便道:“当年山上,宗门之内你何等风光,却因一点挫折下山逃避,我娘一身良资不惜误了前程也跟着你到了城中,只望你能振作回头,却不曾想你眼蒙权、耳充利,多年来利欲熏心,与别城争斗。”
触及执念,老城主还想为自己辩解:“我是为了继承你爷爷的衣钵!”
“可你执迷不悟!发了兽难又是为何!就因当年青叶城起家,夺了你的风头?就因那青叶城主当年是你师弟,资质不如你半分,你就看不起人家?非要争个高下!”
曲杨提起当年之事,母亲与他说了许多。
“而后我娘郁郁而终,你又娶了二娘,就为了你那破城主之位有人继承,你逼着二娘以养胎之法蕴了整整三年才生下小梅,你可知这是对二娘身体多大的伤害!如今小梅上山修行,你又犯了你那痴妄老病,怕无人接你,听信了邪宗谗言,行昏庸之事,致使兽难,生灵涂炭!”
老城主闭上眼,无情道:“青叶城百姓,与我曲木城何干…”
“那白羊兽难,又当作何?”
方才进城,曲木城已全然不复前几日模样,街路死伤,兵士伤亡残半。
为何城主府空荡?只因兽难刚过,城中白羊玄兽四处伤人,勉强镇压,却伤亡惨重,已然沦陷之相。
“你昏庸无度,妄念成执,两城百姓,饶不了你!”
“既如此,你动手吧……”老城主不再说话,方才所言,不过故意激之,好让曲杨果断点了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