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一个高瘦身影从客栈里慌慌张张窜了出来,险些和文主簿撞了个满怀。
我连忙挥锏护在文主簿身前,挡住了那瘦高个儿。
胡大头箭步冲上去,一把推开瘦高个子,愤怒到“嘶,老不死的!看路,奔丧呐!”
那高瘦身影,一个趔趄,连忙刹住脚步,作揖道:
“呦呦呦,对不住,对不住!贵客驾到,有失远迎,小的唐突了!诸位客官,顺当!雷老镖头里边请。”边赔不是,边点头哈腰。
雷镖头正跟伙计们吩咐,见瘦高个子冲了出来,拱手道:“陈掌柜的,咱们一山二水亲兄弟,都不用劳烦。”
不等反应,雷镖头紧攥住高瘦掌柜的手腕寸关穴,把脉片刻,笑道:
“听伙计说,陈掌柜这两天身上不好?从脉相上看,还是有些虚浮,得在炕上多歇歇。”
客栈掌柜的急忙抽回手腕,谄笑道:
“嗨...算命的都说了,我八字冲克地煞,一辈子奴才命,闲不下来!这不么~前些日子不知道犯了哪路太岁,浑身长的都是蛇头疮。”
说着,他撸起自己袖子,“你们看,满身都是疤。不挠,痒的死去活来的;要是挠了就往外流脓。”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坑疤,能想象出当时病情的凶险,忙问:“郎中咋说?你这疮不传染吧?”
“小爷,您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痨病,绝不传染!”
客栈掌柜忙答话,边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显然是看我眼生,又轻描淡写的补充:
“唉!穷乡僻壤尽是庸医,吃了几十副汤药,非但不顶用,病情反而重了。没了办法,家里人才进太行山里五鬼庙请了个赖头神婆。”
“看来神婆道行不浅,跳个大神就把你这条老命给勾回来了?是不是还得配个阴婚保命啥的?”骆驼调侃道。
客栈掌柜神色尴尬:
“骆爷,神鬼的事可不敢乱说啊。
那神婆在院子里连做了三场法.会,让我吞了三枚魇镇铜钱,又宰了七头黄牛,蘸着牛骨髓在白绢上画符,在院墙四周摆下髓符大阵,才把老朽的命从阎王殿给拉回来。”
雷镖头没从他的话里听出纰漏,便朝文主簿微微颔首:
“既然陈掌柜大病初愈,就少操心些店里的事,我让镖局伙计们自己打点即可。”
说着,他提上斜月刑天斧,背着个小包袱,上前几步迈进旅店前堂,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旅店掌柜问:“老陈掌柜,店里边有闲人吗?”
瘦高个子谄笑道:“雷老镖头,看您说的,我虽说是病了,可还没老糊涂,您老两天前就派吕大爷来知会。
昨天楼上楼下的房间就清空了,前前后后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只多余的苍蝇都不会有,江湖规矩咱懂呀!”
我从旁边听掌柜的说话,心想:
这个“病花子”还真提前都安排好了,看来他这个“灯芯”还有点用处。这家客栈门面上看着挺干净,如果不出什么岔子,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
可是,我从旁边打量客栈掌柜的,总觉得他这个人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不知怎么的我感觉掌柜的看见我们之后,虽然嘴角咧出个笑容来,但总显得那么虚浮,让人觉着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我警惕心顿生,对骆驼使了个眼色。
一进前堂,就看见堂上摆了十几条板足翘头案。堂内墙上挂着块迎客匾,牌匾下透空背架格子上供奉着客栈祖师爷——孟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