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冲前脚迈进来,瞅见冯保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反被冯保“当头一棒”问来,心下大惊。
难不成冯保已经知道自己为皇上办的差事?
冯保对自己的位置素有不轨之心,自己当小心应对才是。
“冯公公现在是手眼通天呐!如今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位东厂提督,你莫非在咱家身边也安插了眼线?
孟冲一边脱自己的小蟒朝天的玄色曵衫,一边不慌不忙的讽刺道。
面对孟冲的反讽,冯保微微一笑,说道:“孟公公说的哪里话,你是司礼监一把手,我是二把手,我再怎么安插,也不能安插在你头上啊!
只是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人,难免对于皇上吩咐的事儿,要上心一点儿。”
孟冲见冯保如此说,心下断定冯保并不知道自己偷运女人进宫的事情,因此心里没了顾忌,语气也瞬间强硬了起来。
“冯公公,你也知道自己是二把手,你何曾见过一把手办事儿要禀报二把手听的?”
孟冲言下之意就是冯保你少多管闲事,不该问的别问,你要记住,我是主你是副,要明确自己的地位。
冯保一看孟冲又拿职位来压自己,心头瞬间上火,寻思自己若不出点儿杀招,还真压不住他。
“孟公公话虽不假,但我掌印东厂自然要在其位谋其政,孟公公可知东厂职责?”
“冯公公请赐教。”
“自成祖爷创立东厂以来,东厂就有访谋逆谣言大奸恶,侦缉诸事维护稳定之责。昨夜有密探来报,寅时,孟公公的干儿子庞宏带了两个可疑人员进了大内,孟公公可知道?”
听了冯保的话,孟冲推翻自己刚刚心中所想,且不说冯保手中是否已经有了什么把柄,单他这语气想来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但自己掌印司礼监岂能被吓住?旋即挺直了腰背冷声道:
“知道,是我吩咐下去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冯保听出了孟冲语气不善,但开弓已无回头箭,逐渐收起脸上笑容,眼中精光一闪,继续逼问道:
“但那两人是从皇城外来的,而且是女人,这…孟公公怎么解释?”
孟冲心头猛地一震,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随即又想到,冯保又无实证,借皇上来挡,找个借口搪塞几句过去,料他也不敢多问。
“冯公公未免太多疑了吧?皇上大病初愈,百无聊赖,奉皇上旨意寻几个戏子唱戏解闷。
冯公公若是不信,去问皇上便是,就是…惹怒了圣心,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孟冲也没有多想,随即找了个理由想搪塞过去,原以为自己搬出隆庆帝就能让冯保知难而退。
若是冯保没有实证,单凭孟冲这一句奉皇上旨意,冯保肯定不敢再追问下去,毕竟你东厂涉及面再广,也不能伸手到皇帝那里吧?
但眼下冯保已经知道那两个女人并非戏子,因此丝毫没有被孟冲唬住反而将孟冲一步步牵入自己的圈套当中。
若你孟冲没有提及皇上,东窗事发之后,凭你司礼监掌印一职,再加上有皇上撑腰,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最多也就落个“内乱”的罪名,罚俸几月就是。
本来太监就是皇帝的家奴,给皇帝背几个锅,是常见的事儿。
但你孟冲却提及了皇上,将责任推在皇上身上。
试问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愿意接下骄奢淫逸、好色之徒的名声?
且不说后世史官作何评价,光大明朝的言官,那喷人的力度就够朱载垕喝一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