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康慢慢走下台阶,在薛皇后身边蹲下去,颓然问道:“景云,这么多年我待你不好吗?”
他还记得新婚之时夫妻琴瑟和鸣,十分美满,薛氏操持府务,陪他读书表现出来的端庄大度体贴温存,令他觉得人身都美满了。
可是方才薛氏的这一番话就好像当头的棒喝,仿佛曾经的过往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白日梦。
薛皇后悠长的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陛下,你待我自然是很好很好的可是那是不同的。你待我好,难道我待你便不好了?这么多年来,我勤勤恳恳为你操持家务,给你生儿育女
“你性子素来懦弱,很多时候还不是我替你出面解决一些事情?比如王皇后的责难,宫里妃嫔们的刁难你不能也不愿意的事情,都是我在替你做
“你看到有喜欢的女人,我也都替你想方设法搜罗了来,便是那些庶子庶女,我也都好好待着,你让你有子嗣上的烦恼
“所以,陛下,我不欠你的。”
南宫康象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你怎么可以算得这样清楚!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啊!你每次进宫回来的时候都是欢欢喜喜的,我并不知道你在宫里受了委屈啊!
“那些女人那些女人我不过是图一时的新鲜,在我心里她们连你一根脚趾头的重要都没有!
“你若不喜欢看见她们,我立刻把她们赶出去好不好?好不好?”
薛皇后又吐出一口血,容色却十分平静:“不必了。这么多年,我虽然留在你身边,也恪守妇道,可是我的心一直都不在你这里从我出嫁那日起,我的心就已经丢了
“前不久,我才重新找回它。我想,我已经委屈了自己一辈子,老了,是不是可以任性一回?”
南宫彻冷冷的道:“你任性就要拉着一大批人跟着送死是不是?”
薛皇后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陡然撑起半个身子,瞪大了眼睛,“南宫彻!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我?若不是你”她浑身颤抖,眼泪夺眶而出,“若不是你弄出这么多事端,他他怎么会死?!”
“这世上最没有资格说别人任性的人就是你!”薛皇后声嘶力竭,“你从小到大做的那些事你都不记得了不成?是谁把这天下弄得鸡飞狗跳的?是你!都是你啊!
“你不就仗着你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么!你以为这天下就只有你一个人所向披靡?你错了!大家都知道,若不是先帝纵容,你怎可能这般嚣张跋扈!
“你是恣意妄为,图了一时之快,可你知道给别人带来多少痛苦?不,你永远不会想这些问题!你永远都会认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是对的,只要旁人有半点和你不同见解,都是错的!
“你们男人之间的恩怨,我一个内宅妇人本不该参与,可是我却被逼的不得不参与。我有错吗?我走到今日是谁逼的?是你!是你!”
薛皇后说到这里有些喘不上起来,停下来调匀气息。
南宫德以袖掩面,肩膀一抖一抖的。他从来都不知道,他那慈爱温和的母后竟然还有这样一面。更加想不到,为了一个只有几年情分的男人,母后会放弃与她几十年相濡以沫的父皇,还有血浓于水的子女!
眼前这女人,还是他的母后吗?
南宫彻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薛皇后:“你还有什么遗言,一并说了吧!”
薛皇后讽刺的笑:“你不想要那枚戒指了?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那戒指的秘密的?”
南宫彻摇了摇头,冷冷的道:“不,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是谁告诉你,那戒指对韵儿很重要的”他眼中寒光一闪,“那人已经死了。”
薛皇后虚弱的笑着:“是啊,你是南宫彻,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你的?得罪了你的人,下场也无非是个死。”
“我知道,那戒指是调动秦家生意的印鉴,而且还是唯一的一枚印鉴,”薛皇后得意地笑,“我还知道,若不是凭借这枚戒指,秦韵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重整秦家商业帝国。
“秦家秦家能够振兴,虽说有秦韵的功劳,也有你的推动,但若没有秦老爷子留下的这戒指,只怕,你们到现在也还是小打小闹。
“我拿到了戒指,秦韵失了印信,便也失去了对秦家产业的调动权,而你为了替她出头,势必回来找我算账,那么,便会有人乘机对付秦韵。秦韵虽然很聪明,但她毕竟是个弱女子,根本不会武功。以你的细心,当然会给她留下护卫,可是一两个人杀不掉她,一二十人也不能,但若是一两千呢?蚁多咬死象。
“你在这里耽搁的越久,你的新婚妻子危险就越多。”薛皇后诡异的笑着,“你们两个都落不到好下场,我到了底下,见了他,我们重逢,会更加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