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彬这么一说,那可真是捅了马蜂窝,要知道到现在为止,新皇帝登基才满打满算不到十天的时间,居然就开始不上朝,这还得了。
要知道弘治帝那可是几乎每次上朝都比大臣来的还早,非常的守时,那才是儒家大臣们心中最为合适的皇帝。
如今这么多大臣来的这么早,先到思善门去吊唁先帝,然后又回到六科廊下,等着上朝,顶着大太阳,大臣已经尽到了他们的职责。
但为何皇帝却要如此戏弄大臣?
于是所有官员,几乎都将目光看向了内阁三大阁老。
内阁首辅刘健抱着笏板,徐徐向前,来到了魏彬面前之后,刘健抱着笏板行了个礼,魏彬赶紧还礼。
二人互相行礼之后,刘健这才缓缓问道,“魏公公,陛下不豫,可曾传太医?”
魏彬立刻回道:“太医院,徐太医和张太医已在东宫替陛下诊治。”
刘健想了想,再次说道:“那就烦请公公代吾等问陛下安!”
魏彬彬彬有礼地回道:“阁老有心了,那咱家就先回宫了。”
“魏公公请!”刘健相当的稳重,不急不躁。
这下可是让不少的官员都纳闷了。
首辅为何不单刀直入戳穿皇帝不上朝的小伎俩?
户部尚书韩文上前来:“阁老,陛下这……”
刘健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都回公廨吧!”
说完刘建带头三大阁老,向着会极门而去要回内阁值房。
诸位大臣看到三维阁老都没有什么话,也就只能灰心丧气的离开。
不过谁都清楚这次不上朝的风波,不会那么快平息,甚至很可能会刮上个好几天。
但对于这件事好像内阁的几个大佬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这让很多官员也不知道怎么插手。
……
西苑马场。
“刘瑾把马牵过来快点!!”朱厚照大喊。
刘瑾屁颠屁颠地把马给牵过来,其余的几个人看着这一幕都有点羡慕刘瑾。
唯有张永的眼睛里有点担心。
外廷那些官员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现在主子在这里骑马却谎称身体不舒服不上朝,到时候这些烂帐一旦被人知道了,大臣们肯定都以为是自己等人在边上撺掇的。
他们之前就知道朱厚照是个爱玩爱闹的年轻人,但没想到会直接荒废朝政。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朱厚照之所以这样还是因为如今的盐法。
自己现在推掉了两万盐引搞得不少权贵都在推测,自己是不是个心机深沉的君王,搞得那些人都不敢搞小动作。
他们不搞小动作让自己一个当皇帝在前面撑着,这可不行,得把这些人像赶野鸭子一样轰起来,不能让他们藏在里面不出来。
权贵们看到自己是个贪玩任性的皇帝,就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没啥主见,一切都是那些大臣逼迫。
让他们去争去抢,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驾!!”朱厚照甩开马鞭驰骋在马场上。
当然喜欢起码喜欢胡闹也是真心的。
卧槽!
真是太爽了!
当皇帝还真是不错。
尤其是扮猪吃虎的皇帝更是爽快,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年轻人,谁能想到一切都是自己的阴谋。
闹吧!
乱吧!
你们这些利益既得者们岂能看到这么大一块肥肉丢掉。
一直在边上等候给皇帝看病的两位太医,就这么看着身体不舒服的皇帝陛下骑在马背上驰骋,心想,我们都没这么健康。
萧敬一直都在安静的观察,看着八虎伺候着朱厚照在骑马射箭胡闹。
也看着两个太医就这么被大剌剌地晾在边上。
如果放在之前萧敬肯定会想朱厚照完蛋了,是个无用皇帝,但现在萧敬明白这完全就是计谋。
这两个太医回去之后能说八虎的好?
刘瑾啊刘瑾,你就乐吧,会有一天你乐不出来的。
估计在八虎里面也就只有张永的头脑稍微清醒一些。
骑了小半个时辰的马又射了一会儿箭,朱厚照刚停下来刘瑾就上前来:“主子,您也乏了,要不奴婢让那几个会脚抵的把式演给您看,让您解解乏?”
朱厚照喝着茶水,笑了一声:“好啊,你们几个去安排,朕马上过来!”
刘瑾几个人欢欢喜喜去准备了。
一挥手,太医也被屏退。
等他们几个走了后,朱厚照才召见了萧敬。
“今天有什么重要的折子?”朱厚照问道。
萧敬展开几份折子,“宣府虞台岭大败。此役我大明官军死者二千一百六十五人,伤者一千一百五十六人,失马六千五百余匹,被掳去人口牛马、器械无数。右卫游击将军张雄;游击将军穆荣战死。”
萧敬念完了这份折子之后,就看到朱厚照脸色铁青。
萧敬当时听到这样的事,也觉得实在窝囊。
皇上刚刚登基就来这么大的一份羞辱,被人打破城门也就罢了,两个游击将军战死,死伤将近四千。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兵部如何处理的?”朱厚照问道。
“兵部意,准总兵张俊所奏,调派两千京军前往支援!”萧敬道。
“两千?怕不是杯水车薪?京军如今还有多少战力?”朱厚照道。
萧敬苦涩。
现在的京军滥竽充数者太多,都快成了不少权贵子弟的养老场所,没几个能上战场的。
“主子,还有……”萧敬没有说出来。
“说来!”朱厚照知道他话里有话。
“据锦衣卫调查,在宣府有人传,当时有不少贼兵进攻到城墙下,拿出了饼和麻布做的帽子炫耀……”萧敬没有把话说下去。
但朱厚照却已经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赤裸裸的挑衅。
鞑子是明摆着告诉宣府守兵他们的人混入了京城,知道皇帝驾崩,还买回了孝帽。
这说明当时宣府的防守简直就是一坨狗屎,任由敌人间谍出入自由。
这妥妥的就是攻心计。
试想当时宣府守兵都不知道皇帝驾崩的消息,敌人却先知道,而且敌人还能自由进入宣府城关和京城,岂不是说敌人已经将自己内部给渗透成了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