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昭昭离开鲍奇羽的房间,天热的没有一丝风,她自己发着低烧,其实并不舒服,可身上的舒服和心里的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失望吗?仔细想想,当然是有的。
那个挡在她身前,撑伞为她挡住烂菜叶子臭鸡蛋的青年,曾经像一道耀眼的光照亮过她晦暗的世界,给了她与流言蜚语对抗的勇气和力量,然而现在,他却说他不能将那吸食人血的恶魔如何。
然而她却不忍责怪他,除却她对他心有好感外,更多的却是她开始慢慢看清这个世界,她有点开始明白,有些事情是她无能为力的,同样推己及人,有些事情是鲍奇羽无能为力的,有些事情是顾大人无能为力的,或许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高坐于金銮殿里的皇帝陛下,也有他的无能为力。
回到房中,小雨正在教刑承毅认字,他们在木盆里装的沙子上写“人之初、性本善”,她坐下来喝着凉水,默默看着他们。
“没想到你还识字。”
小雨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就勉强认得一本《三字经》。”
“那也挺好,你也教我吧。”刑昭昭走过去跟着刑承毅一笔一画的在空中写下: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昭昭姐,你怎么了?”小雨敏锐的感觉到她心情不好。
“我……”刑昭昭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道:“我想做个有用又厉害的人,就像钟离大夫那样。”
她们不知钟离尘刚才是怎样被黄、许两位老大夫进行了打压和羞辱,在她们眼里如钟离尘那般有一技之长,能自己养活自己的女子,就十分的了不起。
“谁不想成为钟离大夫呢?”小雨低头苦笑,“可是只认识《三字经》是没用的呀。”
“不是的。”刑昭昭严肃的摇摇头,“咱们今年能认全了《三字经》,明年再认一本别的书,就算一年一本,以后也能认识不少的字。”
“认字有什么用呢?”小雨她爹倒是认字,结果还不是天天被她阿娘骂“百无一用是书生”,结果后来也证明她爹的确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她娘生病,她爹找不来银子,只能去做苦力,结果就她爹那单薄的小身板,没过半年就先她娘而去了,半个月后她娘也咽了气,她则被送到了福田院。
“总有点用吧。”刑昭昭此时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单纯觉得会总比不会强。
正说着,钟离尘满身鸡血的回来,看见他们在写字,眼中一亮,“呀,小雨你还认识字呀,以后可得教教我。”
“钟离大夫,你不识字?”小雨吃惊的望着钟离尘,她自己知不知道她是她们三人的偶像呀?偶像怎么能不识字呢?
“我……一言难尽。”钟离尘无奈叹气,没人能理解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辛苦考上九八五的姑娘,突然成为半文盲的苦闷。“昭昭,帮我打些水来吧。”
刑昭昭这才想起她一身腥臭血渍,“你做什么去了?”
“去解剖鸡啊,不是告诉你了吗?”钟离尘奇怪道:“你是不是在发烧,怎么心在不焉的?”
“我……没有。”刑昭昭去给钟离尘打水,换了三盆水才洗掉她一身的血腥,等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刑昭昭的额头,“你果然在发烧,我煮些草药,你喝了就去睡觉,别真折腾病了。”
“哪有那么娇气,再说了一会儿还要去煮饭。”
“听我的,去休息,煮饭的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