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帘被轻轻推开,一位年轻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这些年轻者刚一出现,整个小堂的气氛便为之改变。虽然他们并非众多年轻者,但他们的出现,却比林贵等侠客显得更加精神抖擞。
尽管岁月已经在他们的骨头上留下了痕迹,但那位女子的背脊依然如同钢笔般挺直,即便已经步入了知天命的年纪,她的身姿依旧挺拔。
“哈哈哈,今夜似乎并不冷清,我原本以为这里会是边云州的冷清之地,没想到却是如此热闹!”这位年轻者的出现,让林贵等侠客的神色都发生了变化,最终林贵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痴呆地对着这位年轻者打招呼:“府主,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实际上,刚刚离开的侠客并非无关紧要的人物,林贵在说话时不经意地提到了府主,试图将祖爷和那位女子这些世家贵族拉到同一阵线。然而,祖爷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对林贵的意图心知肚明。
那位女子的目光扫过燕双鹰,随后落在段州令的身上:“段州令,今月你辛苦了。这件事我不打算再过问,这并非简单的土地之争。那份旧地契,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新地契也并非易事。这算得上是多年的旧账,想要一次性解决,恐怕并非易事。我认为,我们暂时应该休审此事,如何?”
段柯的脸色原本就不好,被林贵一番话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现在突然没有侠客出来解围,段柯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女子连忙点头,宣布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她会派侠客调查清楚后再做决定。
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此刻已经聚集了众多侠客。段柯依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那女子脸色阴沉地望着燕双鹰和林贵,然后淡淡地说道:
“千位,他们的账,早已不是陈年旧账。若不是你随意偏袒他们,恐怕他们不会轻易接受你的判决。因此,你的处境也很艰难,还请他们重新考虑一下。”
林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女子的旁边还坐着几位年轻的府伙,他们都是边云州的世家贵族。林贵端起桌下的咖啡酒,轻轻挑了挑眉,然后淡然地品了一口,望着燕双鹰说:
“她这么做,实在是有些不厚道。那明明不是她府的东西,凭什么要白白送给他们呢?她应该觉得这样做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看着林贵在那里似乎痴痴地发愣,燕双鹰立刻明白了林贵的意图。
林贵虽然没有直接提到燕双鹰所占的那片土地并非属于那位女子的领地,燕双鹰应当归还给女子,但他的言辞之间却隐约透露,除非燕双鹰愿意向那位女子低头,否则女子不会将那片土地让给燕双鹰。但这种低头显然不会仅仅是认错道歉那么简单,女子是想要燕双鹰放弃他所在的世家地位。
燕双鹰并非那位女子眼中的新手,他并非没有分量,那位女子也没有任何资本轻视燕双鹰。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让燕双鹰感到畏惧,任由她操控。
然而,燕双鹰只是淡然一笑,说道:“林府主这么没有把握,那片土地绝不会落到他们手中!”
林贵闻言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着燕双鹰说:“燕双鹰,她现在还没摸清状况,他们没有资本与她对抗,她现在还不想与他们正面冲突,所以才说出这种话。如果他们不知好歹,那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话中威胁之意明显,但燕双鹰却依旧从容地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突然,他猛地站起,将咖啡杯猛力扔向帘外,只听一声脆响,咖啡杯摔在帘闩之下,碎片四溅。
“燕双鹰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里可不是随便撒野的地方!”尤铜见状,周围的侠客们纷纷愤怒地拔出武器,而围观的衙役们也各自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作为州尉,尤铜负责维护本州的治安,他没有带杀手,因此对于燕双鹰的行为感到惊讶。燕双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脾气,这让那女子心中自然不悦。她本想带着侠客捉拿燕双鹰,但燕双鹰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身体微微一晃,一股威严的气势便向四周散发开来。
尤铜和其他侠客见状,都停下了脚步。这时,伯奉云赶紧上前,对州令劝解说:“州令大人,这里并非他们的地盘,还请别生气。我弟弟只是一时脾气暴躁,不小心摔碎了您的咖啡杯,我愿意赔偿,赔偿五倍也行!”
林贵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尤铜不要冲动。而燕双鹰则是一步步地从林贵面前走出。
“林府主果然不是一般世家的主人,气度不凡,令人敬佩。竟然敢当面责骂林府主,足见射狮郎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
“燕双鹰,他们这话别有用心!”
燕双鹰没有理会林贵,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帘栓之处,距离帘栓只有五步之遥,但他却依旧镇定自若,轻轻摇头。
“我燕双鹰虽不是万众瞩目的镇井巨子,但也不是随便可以轻视的。她敢这么说,但这个距离对她来说还不够近。当初那只狮子距离我百步之遥,还不是被我一箭穿喉,可见林府主对她的箭术评价如何。”
听到燕双鹰这话,林贵还没来得及回应,旁边几大家族的府主们就已经炸开了锅,燕双鹰的这番话简直是在公然威胁。
然而燕双鹰并没有回避那些恶狠狠的目光,俗话说泥人尚且能够承受三分水汽,何况是他燕双鹰呢。
当林贵在公堂下提及那片不属于那些女子的土地时,燕双鹰的心中便开始考虑起退路。俗话说,穷人与富人斗,富人与官吏斗。燕双鹰无论是财力还是权力,都无法与这里的世家贵族相比。
段柯虽然不是万州的州令,但他的权力几乎已被架空,尤铜虽然知道与林贵有何关系,但从那女子的态度来看,她对林贵的敬畏,意味着万州的实权几乎都掌握在林贵手中。
林贵的权势不容小觑,燕双鹰与他对抗,无疑是自取灭亡。因此,燕双鹰的首要想法是,资产失去可以重新积累,但若是失去了侠客,那就彻底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如果到了最糟糕的地步,那女子可能会毁掉所有的资产,不再回头。但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了,阻碍她退路的最大障碍并非其他,正是这些世家贵族。
即便燕双鹰想要东山再起,也必须首先清除这些障碍。燕双鹰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告诉他,若是愿意成为一名游侠,便有可能将这些世家权贵全部铲除干净。
听到这话,林贵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周围的侠客们也都涨红了脸。这时,那女子才真正注意到燕双鹰。尽管刚才他只是摔碎了一个杯子,但无论是准度、力度还是速度,都堪称惊人。如果按照燕双鹰所说的,他在百步之内箭无虚发,那么作为万府之主,那女子也不可能整日待在府中。她不可能总是不回家,也不可能时刻都有侠客守护在身边,不离左右。
如果真的如燕双鹰所言,百步之外就无法伤到侠客,那么那女子在燕双鹰回归之后,第一个被杀的侠客很可能就是她。
林贵的脸色愈发阴沉,那女子紧握着她那干枯的手掌,微微扬起,尤铜心领神会,紧握着手中的斧头。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小厅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真是无趣!”
众人抬头看去,发现发出这笑声的侠客不是别人,正是祖爷。
“哈哈,兄台,他们这是被你的演技所迷惑,这并非她自己的事情,她肯定不会轻易处理的!”林贵没有站起来,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然而祖爷却淡淡地对那女子说:“林府主,他们还能称呼她为兄台,她应该感到欣慰。她如今已经年迈,似乎她所说的话已经不再被重视了!他们是这样说的,不是吗?”
段柯宣布新的判决,最上面的结果是余悸无罪释放,至于燕双鹰和林贵之间的恩怨,也没有完全清算,小府中的人都相安无事地离开了。
燕双鹰、狮、奉云和那一众人等,神情恍惚地走在路上,至于燕双鹰的那些随从,已经被奉云遣散出府。
燕双鹰在边云州的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寒风吹过他的身侧,枪枪作响的衣襟映衬出他的憔悴。
他望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心中充满了迷茫。这次他似乎没有损失什么,甚至可以说他所拥有的土地,一寸都未曾丢失。但在无形中,他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那种压力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
余悸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夺取燕双鹰手中的配方,为此他不择手段,布下重重阴谋。而燕双鹰也不甘示弱,巧妙应对,他投入了整整一千个日夜的时间,耗费了无数的财力物力。甚至他的伙计在外也受到了欺辱和打击,但燕双鹰始终忍让,没有让余悸等人得逞。
燕双鹰依照侠客之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这个月,他终于收集到了所有必要的证据,原本以为可以一举击垮余悸。然而,林贵等人的突然介入,却打乱了燕双鹰精心布置的计划。燕双鹰感到一种无力感,就像是一只即将飞向夜空的老鹰儿,却被无形的手强行拖拽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