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这一声惊呼,引得徐阶、李春芳和郭朴三人纷纷看过来。
徐阶捻着须问道:“海中砥怎么了,肃卿为何如此惊讶?”
李春芳猜测道:“陛下原定在今日嘉奖海中砥的孝行,难道是这事出了什么差错,或是朝中有人对此事不满,故而上疏反对?”
郭朴没有说话,但同样好奇地看着高拱,显然他对海中砥这位出了名的孝子也很感兴趣。
“不是有人要参海中砥。”高拱拿起手中的奏疏,哭笑不得地说道:“而是这份奏疏是海中砥写的。”
啊?!
饶是三位阁老见多识广,这会儿也都一脸懵逼。
徐阶右手顿在胡须上,表情怪异道:“肃卿你是说你手中的奏疏是海中砥那个年仅十一岁的娃娃写的?”
高拱知他们不信,于是将奏疏摊开放在几案上,指着上面“学生中砥”几个字,说道:“朝中可没有和海中砥同名同姓的官员。”
三位阁老凑过来看了一眼,皆惊异道:“还真是他?!可海中砥不是官身,怎么能上奏疏呢,陛下竟然还让我们尽快处理此疏?”
高拱转头看向那名内侍,道:“具体怎么回事,你且仔细说来。”
内侍见四名阁老都朝他看来,连忙将海中砥入宫面圣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高拱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陛下想要嘉奖海中砥,但海中砥没有向陛下索要金银财物,而是请求在琼州设立提学道。”
内侍小鸡啄米般点头:“正是,所以陛下才请诸位阁老早些票拟此疏,毕竟总不好一直拖着海中砥这孺子的愿景……”
郭朴笑道:“也是,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如果这两日我们不票拟,等休了沐,恐怕这事儿就得等到来年正月再办喽。”
李春芳啧啧感叹道:“海中砥年纪虽小,却是既孝又贤,得陛下金口赏赐,却不求钱帛,只想着为乡里举子造福,实有古君子之风。
也不知海汝贤是哪来的福运,竟生出了这样一个好儿子。”
首辅徐阶轻轻咳嗽一声,拨回正题道:
“既然诸君都已经看过此疏的内容,那么就谈谈各自的看法吧,琼州是否需要单设提学道?”
高拱没等次辅李春芳发言,抢先一步,慷慨激昂道:“当然有必要,以前朝廷不在琼州设提学道,一是因为没人上疏提及此事,二则是朝中大臣视琼州为荒岛,根本不在意琼州士民之心。
但是今时今日,上有圣天子垂怜,下有海中砥上疏,我辈阁臣怎能再装看不见琼州士民之苦呢?”
郭朴与高拱是河南老乡,两人在阁中几乎是共进退的,故在高拱说完后,他立刻附和道:“我与肃卿主意相同,琼州偏远,又多疫病,广东督学宪臣不敢涉鲸波之险,每逢大比年,惟驻节雷州,行文吊考。
如此行径,逼得琼州举子们必须涉险渡海,久而久之,彼辈必然心生怨念,而朝廷则失琼州万民之心啊!”
李春芳虽是次辅,却不强势,被高拱和郭朴抢了话头也不在意,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是该在琼州设立提学道。”
内阁一共四人,此时三人都认为应该同意海中砥的请奏,在海南设提学道,身为首辅的徐阶自然不愿违了众人之意,于是道:“那这事便定下了,让海南兵备道兼提学道。”
说着徐阶将自己和众人的意见看法一并写在票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