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砥的独特学问和开宗立派的宏愿给了张嗣修和张懋修二人极大的冲击。
特别是张嗣修,他自少时读书以来,学的就是四书五经、程朱理学、阳明心学等等,涉猎虽广,多是些反求内心的学问。
这不是说反求内心不好,致良知、诚意正心修身都是很好的,然而对于少年人来说,追求虚幻的圣远不如触摸真实的自然大道。
‘先贤的言辞很好,可我更想知道光为什么比声快、人为何不能飞、河水为何不向天上流……’
张嗣修看着比他小三岁的海中砥,神色逐渐变得郑重,而后深深一揖,分外诚恳道:“嗣修读书多年,今日方知元梁的道才是真学问,我愿拜君为师,学侍左右!”
张懋修亦行礼道:“我也一样!”
海中砥心中微喜,没想到二张这么快就上钩了,但现在还不必急着答应,他说道:“你们愿意与我为同道,我很高兴,可是拜师之事非同小可,还得先告知令尊,若令尊同意,我便答应,若令尊不愿……”
张嗣修道:“家父必然会答应的,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学问,他从来不管我学什么。”
张懋修附和道:“父亲说过,只要不影响举业,什么学问都可以涉猎。”
老张还挺开明的!
海中砥笑了笑,仍道:“二位还是问过令尊再来罢,反正拜师之事不急于一时。”
张嗣修、张懋修对视一眼,“也好。”
接下来的时间,海中砥为了进一步激发他们的兴趣,不仅提出了更多稀奇古怪的问题,还给对光学好奇不已的二人专门讲述了一番光的折射原理,并且教给他们具体方法去探究光的折射。
当离开海宅回到家中,两人都是满脸兴奋,跃跃欲试,打算亲自动手实操一番。
从书房走出来的张居正刚好瞧见了他们二人,笑着问道:“今日你们二人去见了海中砥,对他观感如何?”
张嗣修万分感慨道:“元梁有大才、奇才,孩儿远远不如。”
张懋修小鸡啄米般点头,并说道:“父亲,我和二哥想拜海世兄为师,但是海世兄说若要拜师,需要先经过您的同意,不知道您……”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拜师?”
张居正愣住了,海中砥到底做什么了,仅仅一天之内就彻底折服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张嗣修确定道:“元梁的学问通及天地至理,孩儿欲拜其为师,请父亲答应。”
“等等。”张居正麻了,“你们且同我说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你二人都想着拜海中砥为师?”
张嗣修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尤其是将海中砥提出的问题全部复述一遍,给张居正听得一愣一愣的。
“水为什么不向天上流?树叶为何会枯萎变色?人为何不能飞?”
张居正捋着须,一种莫名的荒诞感和求知欲交杂于心间,让他陷入了沉默。
良久,张居正方道:“若是海中砥真能解答出这些问题,你们拜他为师也未尝不可……”
见父亲似乎不反对自己二人拜师之事,张嗣修进一步加码道:“父亲,在来之前元梁兄还教给了我们一个光的折射实验,要不我为您演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