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仁帝见阴贵妃今日披了这身流光溢彩的纱衣,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暗芒。随后若无其事地一手揽过贵妃的纤腰于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捏着她精巧细滑的下巴笑言:“今日是爱妃的好日子,朕自是要同美人小酌一杯的。”言罢哈哈大笑拥着贵妃入内。
贴身宫女元秀闻言,立刻令人摆上美食佳酿又带众婢退守寝殿之外。贵妃亲手为二人斟满酒,素手执杯先饮为敬。酒过三巡已微醺,贵妃两腮酡红更发的娇媚动人。“臣妾再敬陛下一杯。”说完仰头一倒又一杯入喉。“哈哈哈哈…爱妃果然一如当年爽快,只是这酒虽好也没要贪杯伤了身才是。”这一姿态引得皇帝开怀大笑。继而拍拍她的手背爱怜的说。
“今日初一,陛下,本该寝于皇后姐姐殿中,臣妾乍一听陛下来了,直到现在还欢喜的不敢相信呢。”贵妃两指拈起丝帕尾指微翘,轻轻拭了拭嘴角那晶莹的酒滴,这举手之间皆是风情,端的是艳赛桃李。
“爱妃不说,嗯还真是忘了今日初一。”怀仁帝皱了皱眉,手中的白玉酒杯放下。握住阴贵妃的手语中歉然道。“祖制不可乱,今日初一按例朕应该歇于皇后处,你也就委屈爱妃了。朕改日再陪爱妃痛饮,爱妃早点歇了吧。”言毕起身,撩袍急匆匆往殿外走去。那背影颇有些急不可待,似有猛兽在后追赶一般。
阴贵妃目瞪口呆。皇上走出了朝露殿,殿外宫女们高呼“恭送陛下”的声音响起,她才反应过来皇上这是甩下她走了。走了便罢了,却是丢下她往皇后处去了。
贵妃登时羞愤至极。起身借着酒意将朝露殿上下狠狠砸了一通。好容易由元秀、红若两心腹费尽心思稍微安抚下来,这才气喘吁吁坐下。
“直简直欺人太甚!魏卿书真真是好手段,明知今日是本宫封为贵妃的好日子,竟然还要使这些个下作手段,陛下今夜本该陪在本宫的身边啊。”一时间气的更面红耳赤,双眼通红的怒瞪着,眼里掩不住的怨毒。
元秀在背后为她顺气,红若忙跪地劝解:“娘娘息怒,若您因此伤了身便中了那位的计了,那位说不得在暗里多开心,娘娘也曾说过,陛下向来克己复礼极重规矩,他素来爱重您,单看今日您的贵妃典场面更是富丽堂皇盛况空前。奴婢瞧着,当年那位封后也不过如此,娘娘千万保重身体勿上了小人的当才是。”
两个心腹轮到劝解这才使得贵妃逐渐冷静下来。她眼光直直的看着正在吐着水沉香的鎏金双鹤香炉,缓缓吐出一口气,狠狠说道:“今日之辱本宫会好好记着,他日必百倍千倍报于她,本宫发誓,此生必将她魏卿书拉下后位踩于脚底!红若!本宫即刻修书一封,待明晨宫门一开你便将它送于我父亲,请他择日前来与本宫商讨大计!”。
翌日清晨。红若便持贵妃宫牌出了正阳门去往尚书府。
在翰林院任尚书令的阴唯康,下朝回府收到贵妃密信之后连续看了三遍。沉默片刻之后命人将长子,也就是贵妃的兄长请了过来。阴唯康有三子一女,贵妃排行第二,长子阴柏君,字:长华。现今于尚书省任员外郎。二子阴柏润在兵部库部司任从六品副长官。协助掌管兵器库藏和兵器入库支出数量等。两个前途无量的儿子,家中又出了位贵妃,若无意外今后阴家必是京都首屈一指的望族。
阴柏君此人在旁人眼中低调内敛,遇事从容不迫不慌不忙,仿佛一切事物尽在掌握之中。深得周围人的敬佩与信任。
他接过父亲手中书信细看之后放进香炉点燃,再看着信纸被火焰一点点舔舐干净成为灰烬。仔细一看,他手指微微抖动,但表面依旧举止从容只是声音也略带颤抖,问道:“此事依父亲之见该当如何?”
阴尚书期间一直沉默,此时左手拈着下巴上染了些许银丝的长须:“好事!当然是好事!娘娘她,终是按耐不住了,哈哈哈哈哈……”放声仰面大笑起来。
阴柏君此刻万年不变的沉着姿态也破冰了,他也笑应道,“如此一来我们定要全力以赴为三殿下好好谋划起来。”父子俩相视开怀,天知道阴尚书看到这封信时,内心是有多么的激动与兴奋。仿佛置于烈火之中血液燃烧,难以抑制的心跳如鼓。阴柏君亦是如此,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贵妃妹妹信中所述般,自己手握要权,睥睨众生。阴氏一族繁花似锦昌盛之象!
又过了几日,朝露殿元秀向皇后禀报,说贵妃之母忌日将到,连日来贵妃思念母亲,夜不能寐身体不适,请皇后念在贵妃一片孝心望她开恩让她见上家人一面已解思念亲之苦。在后宫,未经皇帝允许,妃嫔不可随意接见外男,包括自己的父亲兄弟,这是一直以来的宫规。皇后不敢随意应承便报与皇帝知晓。皇帝听闻匆匆赶了去,见贵妃躺卧病榻,面色憔悴神情凄婉心中怜惜,便准了她的请求。
这事又在后宫嫔妃间议论纷纷,都说贵妃只因思念家人陛下便准了了其家人入宫觐见果真盛宠不衰。
贵妃在此事出尽风头,自以为占了上风此刻正得意非凡。可皇后听闻却内心并无波澜,凤华宫上下平静如水。
阴氏父女二人好不容易得了见面的机会,先按例行了一番跪拜礼,而后贵妃先是一通哭诉思念之情,随后这才命人将朝露殿内外好好警戒,这才细细谋划起来。